连番暖雨之后,天地一绿。
姜国与祈国边境的村庄外,绿油油的麦田之间,一辆有些破损的马车吱呀吱呀地行驶在官道上。
两旁绿树的浓荫里,藏着许多贪凉的鸟雀,也许有那么一只乍暖乍凉招了风寒,某种灰白混杂的黏稠物从树叶间掉了下去。
“咣当——”
一坨鸟粪引起不了这么大的响动,真正的问题是那个翘着腿躺在马车上的人。
只见她一个鲤鱼打挺从马车顶上翻起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左边肩膀,随后怒道。
“谁!是哪一只小混蛋这么没有公德心?随地大小便和高空抛物!”
一群鸟雀叽叽喳喳地回复她,可是,孟和音只是一个人,根本听不懂它们的鸟语。
于是孟和音喊道:“停!”
马车停下了,宁宰拉着缰绳连头也不回:“该你们谁了?”
绿微拿着一把小匕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那叫一个百无聊赖、生无可恋、欲生欲死……
咳,扯远了。
总之,绿微拿着手指那么大的小匕首,扯了扯嘴角,问着孟和音:“直接说吧,在哪?”
孟和音从上方探出头,“本小姐好心好意锻炼你,你怎么这么不情愿呢?”说着,指了指斜后方的一棵树,“应该在那一边,上一次怀年打了五只,你可要加油啊。”
绿微翻了个白眼,半个身子钻了出去,而后极其敷衍地扔出匕首,只听一阵鸟雀惊飞声,紧接着就有两处坠地声。
“两只,不够吃啊。”孟和音略有一些不满意,噘着嘴摇摇头,根本不管别人在不在乎她的评价,“不过麻雀再小也是肉,还是去捡回来吧。”
当天傍晚,五个人就着两只还没二两肉的麻雀汤吃了几块干粮。
孟和音一边将汤里的花椒挑出来,一边夸赞做饭的人。
“白渺、绿微,带来你们两个真好,有的吃也有的喝。若是没有你们,我根本无法想象天天啃干粮的日子。”
孟和音说着说着,自己都感动得要流眼泪了,然而身边的四个人皆不为所动。
宁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怀年则是日常呆呆傻傻的沉默少年,然而一个月前还一心只有孟和音的白渺和绿微,此时却一副干脆死掉的表情。
无他,皆是因为这一个月以来,孟和音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从琼州出发那一日开始,孟和音就要求大家轮番下车跟着马车跑步行进,美其名曰练习耐力。
两匹马,八条腿!她们可只有两条腿!第一天跟着跑时,险些没有跑断了气,后来她们终于适应了,孟和音亲自驾车,又险些跑掉她们半条命。
这还没完,跑步之后还有举重,举重之后还有弹弓,弹弓之后还有飞镖,各种武艺项目之中夹杂种树。
对,没错。孟和音每到一个比较荒芜的地方,就要强迫他们去弄点种子和树苗种树。
一个月以来,他们种过的树,大约能连成一道树墙。(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几十年之后,他们走过的这条路真的成为了天下学子都要走一遍的创世长廊。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大家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比如宁宰。出发后的第二天,他经受了孟和音惨无人寰的毒打,半夜里就想着偷偷逃跑,可是还没等跑出一里地,就被孟和音驾着车从月色下追回了。
可怕的是,后面还跟着刚从睡梦中爬起来奔跑的三个人。
大魔头发话:你们四个中只要有一个人敢跑,其余三个人都和她一起追。至于四个人一起逃跑,他们也只敢想想而已了,毕竟孟和音不知道从哪来的特殊能力,竟然可以跟树木交流。
他们若是敢逃跑,途径的植被全都是她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