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阴桐,弹劾王允十八罪,罪一,谄媚……”
阴桐梗着脖子,双眼大睁,一字一句的写着。
四周人见着,悄悄起身围观。
桥正与其中一人对视一眼,那人起身,笑呵呵的道:“诸位,让阴县丞安心的写吧,咱们去院中招待其他宾客。”
一番客套后,众人依依不舍的离开正厅。
正厅里本来有十人,不多时,已经只剩下三五人。
阴桐身形不稳,但写的飞快,一提笔,大笑道:“写完了。”
“阴县丞大义,我敬你一杯。”有人旋即就给阴桐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
阴桐仰着脖子往后,最后一饮而尽,双眼血红,摇头晃脑的道:“再喝!”
桥正一见,从怀里掏出一份缣帛,低声道:“阴县丞,还有一份。”
“写!”
阴桐胃里翻涌,打着酒嗝,毫不犹豫的拿起笔。
他盯着桥正平铺好的缣帛,一边抄录,嘴上还念道:
“陛下自继位以来,履兴杀戮,朝野震恐,天下沸荡。”
“十二常侍斩于宫外,大将军死于宫内,袁氏一族灭绝于野。”
“以裁减冗官之名,行打压异己之实,与党锢何异?”
“而今奸佞充斥朝堂,阴邪遍布洛阳,直臣胆寒,士人忧惧。”
……
“臣阴桐,伏请,叩首。”
阴桐脸红脖子粗,用力一横,大笑着道:“写完了!喝酒!”
桥正一把抢过来,仔细看过,与几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揣入怀里。
那几人连忙扶着阴桐,道:“阴县丞,咱们换地方。”
“换地方继续喝?”阴沉一晃,要向后倒。
几人扶住他,拖着往后走,道:“对对对,换地方喝,阴县丞好酒量……”
阴桐罪的不行,挥舞着手臂,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桥正等他走了,脸上浮现笑容,双眼却异常冷静,又招来几人,进入密室商议。
而洛阳城里,李儒的值房小吏,带着刑曹差役,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阴桐。
正在愁怎么跟李儒交代时,就看到阴桐从一个角落里突然出现,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上,嘴里还喊叫着:“弹劾王允,喝!”
小吏带人人近前一瞧,神色古怪。
找了半天,这还送上门了?
“带回去,关起来。”小吏不管那么多,天色都快亮了,他得去给李儒复命。
……
第二天一早,景福殿寝宫。
唐姬媚眼如丝的依偎在刘辩胸口,道:“陛下,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刘辩搂着她,看着屋梁,道:“快要年底了,过了年改元,朕能不高兴吗?”
满打满算,永汉元年,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了。
这件事固然高兴,但刘辩真正高兴的,还是应劭的应变能力以及找到了荀彧。
应劭如果真的像荀攸奏本说的那样‘有勇有谋’,那冀州基本上没有大碍。
北方几州,抛开凉州,只剩下兖州与青州问题最严重。
兖州是四乱之地,几经黄巾军蹂躏,而青州黄巾军更盛,这两地是目前刘辩最头疼的地方。
不过,十万大军在手,这两地再乱,刘辩也丝毫不慌!
唐姬见刘辩看着屋梁出神,道:“陛下,在想什么?”
刘辩一笑,抚摸着她的背,刚要说话,门外响起敲门声。
“陛下,好消息,”
随之响起潘隐激动的声音,道:“荆州解送三万万钱与五万石粮食到京了。”
刘辩一怔,荆州刺史王睿?
他旋即起身穿衣服,裹的严严实实打开门,入眼是一片雪白,银装素裹,鹅毛大雪还在飘落。
“好大的雪!”
本就高兴的刘辩,忍不住直接走向雪地里。
潘隐见着,连忙拿过一旁的伞,跟在刘辩边上,撑在他头顶,道:“陛下……”
“拿开。”刘辩不等他说完,将头顶的伞给推开。
潘隐愣了下,只好收伞。
刘辩踩在雪地上,听着吱呀吱呀的声音,直觉一阵舒爽,烦恼尽去。
他走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们提了什么要求?”
潘隐紧跟着,道:“举荐了一些人入朝,蒯姓,蔡姓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