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北方,凉州且不说、并州连年征战、司隶因为羌人以及匈奴伤筋动骨、兖州三番五次的叛乱、青州被黄巾军肆掠的如野地、豫州乱了十几年,现在还打、幽州同样不用说,因为鲜卑,乌桓等,人口凋零的可怕。
现在,唯一未定的,只有一个冀州!
总体来说,其他各州的士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损失惨重,唯有冀州相对好一点。
在黄巾军肆掠之时,北方各种的士族,纷纷逃向冀州避难,这也促使冀州的世家大族众多,实力最为雄厚。
想到这里,潘隐低着头,双眼盯着刘辩的双脚,心里暗暗打了个寒颤。
刘辩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皇甫坚长还没有信?”
潘隐语气恭谨了几分,道:“臣催问过几次,都没有消息。巨鹿那边,好像失联了。”
“失联?”
刘辩转过头,见王允已经进门,想了想,道:“那便不要主动联系,等他来信吧。”
“是。”潘隐道。
王允来到近前,向来漠然的脸上,一片沉色,抬手道:“臣王允,参见陛下。”
刘辩看着他的神情,笑着道:“免礼。”
王允没有放下手,没有谢恩,反而大声道:“陛下,臣弹劾丞相乱政!”
刘辩伸手,按下他的手,笑着道:“卿家的意思朕知道。且不说丞相,朕打算,继续‘裁减冗官’。”
王允一怔,欲言又止。
刘辩这句话,令他一路上想好的措辞烟消云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来时便知道了杨彪做了什么,怒气填胸的同时,决意与杨彪拼个你死我活。
但闻听刘辩要他继续‘裁减冗官’,心里又浮现了其他想法,变得犹豫起来。
“随朕走走。”刘辩转身向着芳林圆走去。
王允强压着心中的一口气,跟在刘辩身后侧。
心中在与杨彪拼个你死我活和‘裁减冗官’之间反复横跳,难以决定。
“去年裁减冗官,干净利落,既提升了朝廷效率也为朝廷节省了无数钱粮,卿家居功至伟,做得很好,”
刘辩走了几步,说道:“经过这么长时间,是该进行全面裁减了。”
王允跟在刘辩身后,目中挣扎着,道:“陛下,尚书台怕是不会同意。”
刘辩一笑,道:“这件事,朕会交给卿家主理,由吏曹、御史台协助。丞相那边,卿家不用担心。”
王允脸角陡然绷直,抬起手,双眼坚定的道:“陛下,臣忧‘颍川党’掣肘。”
刘辩脚步不停,竖起手摆了摆,道:“卿家要讳言。朝中无朋党。这一次裁减,除了‘冗官’,庸、贪、恶、昏等,只要证据确凿,一律罢除,任何人不得宽赦、求情!”
王允胸中涌出一股激动豪情,眼神厉芒跳动,道:“臣请陛下明旨!”
刘辩眉头一挑,回头看向王允,道:“卿家信不过朕?”
王允面不改色,坚定如铁,道:“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小人作祟。”
刘辩注视着他,见王允毫无退让之色,心里不自禁的一笑,这位王公,真是急了啊。
“潘隐,”
片刻后,刘辩沉声道:“拟旨,命王允主理裁减冗官一事,吏曹、御史台协理,任何人不得干预。”
王允双眼大睁,神情越发坚定,抬手而拜道:“臣,王允领旨!”
刘辩伸手,扶他起来,微笑着道:“今后卿家与丞相各行其是,莫要再相互争斗,朕这个和事老做的有些烦了。”
王允看着刘辩春风和煦的笑容,心底一寒,连忙道:“臣不敢。”
刘辩盯了他一会儿,转身继续向前走,道:“年底还有四个月,卿家与吏曹,御史台拿出一个详细的策略来,将各级官吏仔细梳理。要由小及大,由易向难,由轻到重,由缓向急,由北向南,由西向东……”
王允亦步亦趋,一脸认真的听着,心中已经浮现了无数个想法。
“在裁减冗官的过程中,”
刘辩一边走一边思索一边道:“如果与‘新政’有冲突,卿家需要有所取舍,以大局为重,不能因私废公,更不可借机报复,须以公心对公事……”
“臣明白。”王允脸角如铁的应道。
他听得很明白,眼前的陛下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可再针对丞相杨彪以及二荀为首的‘颍川党’。
刘辩看着近在咫尺的芳林园,道:“潘隐,传刘协来。还有,对于各州牧、郡守以及诸将军等幕府中的主簿、幕僚之类,要命他们登记造册,上禀朝廷。”
‘还有’,是说给王允听的。
在现实中,除了州牧、太守以及诸多将军外,甚至于一些县令、中郎将、校尉等相对低级的官员,也在自行‘开府建牙’,拥有了属于他们的幕僚。
这些幕僚属于私人雇佣,类似于‘宾客’,并不隶属于朝廷,不在正常的官制中。
“臣领旨。”王允沉声道。
他对于那些豢养‘幕僚’的人很是不满,在他看来,这等同于结党,将来开枝散叶,于朝廷于社稷,百害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