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正坐在院子里太阳底下劈柴,把长短粗细不一的柴火劈成一尺来长,手指粗的棍子。大郎给李老汉手里递柴火,二郎躺在屋檐下的一个木制摇篮里,身上盖着被子,正睡得香甜。
秦柳愣了愣。
纵然生计艰难,他们这勉强凑到一起的一家人,还是在努力挣扎着,努力与艰苦的生活搏斗。
秦柳去做了午饭,依旧是粘稠的白米粥。除了从盐罐壁上使劲刮下来的一点儿盐巴,真是什么滋味儿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秦柳神情就有些叹息。
光喝粥,肚子是饱了,可长期不吃盐,身上会没有力气。
不吃蔬菜和肉,没营养,还容易生病。
如今白米三文钱一斤,他们一天喝粥的话,需要消耗两斤白米,五个月,吃饭需要花费九百文钱,她的身家还足以支撑。
这穷乡僻壤缺医少药,严冬又将至,若是生了病,那就是大事。
她得想想法子。
吃过午饭,刷碗洗锅后,她把二郎哄睡着了,让大郎帮忙看着,自己还是出了门。
……
秦柳去米铺买了米,又在杂货铺买了二两盐巴,二两菜籽油,杂货铺老板把她递过去的银角子称了三回,确认无误后,给她找了三十六文钱。
路边有人卖菜。
大白菜,两文钱一棵,路上的人走过路过,几乎无人问津。
家里有半大孩子或者能干媳妇的,都会去采摘野菜,谁会拿闲钱来买菜回家吃?
而且也太贵了!两文钱都可以买一斤多的米了,大白菜虽然也能塞肚子,可饿得快。
回到家中,送柴火来的憨厚汉子正立在院子中边劈柴边和李老汉聊天。
秦柳进屋把东西放下,给憨厚汉子付了两文铜钱。
李老汉温和地说:“这是马家大小子马昂,丫头,你唤声马大哥。他爹以前和俺一起给军队运过粮,都是军户出身。”
秦柳简单打了招呼,说声:“马大哥,晚上留下家里用饭吧。”就进屋做饭了。
她往锅里倒了点油,将洗净切好的白菜炒了,撒上盐巴,一碗炒白菜就出锅了。她又焖上了一锅白米饭。
出门再看的时候,马昂已经走了,劈好的柴火在院子墙角码得整整齐齐,被破坏的院子门也被修好了。
秦柳略感意外,也没多说什么,叫李老汉和大郎一起吃饭。
就着白菜吃白米饭,李大郎高兴地扒了两大碗,不停夸好吃。
李老汉闷声吃并不说话,可吃了半碗就放下了。说碗里剩下的半碗饭明天给他用开水泡泡当早饭。
秦柳也没有多劝他。老人们常有自己的生活经验,根深蒂固的观念,她无力改变,只能等他们自己想通。
晚饭后刷碗,冰凉的水冻得秦柳十指疼痛。
可她也只是瑟缩了一下,赶紧忙完家务,带着已经有些抽噎,哼哼唧唧要娘亲的二郎睡下了。
他们的床在西屋,下面是靠北墙的大炕,上面铺了一层麦草,再往上是一层硬邦邦的褥子。
十月的天气,这里已经有滴水成冰的寒冷了。
秦柳把二郎窝在自己怀里保暖,身上盖着不怎么暖和的被子,瑟瑟发抖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