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得赵疯子帮助,反了这天下,也未必不能闯出一番事业!
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可是要饭出身,自己响马盗出身,并不比他差!
赵虽是条汉子,也并非二愣子不懂回圜,如今家人老小落入叛军之手,若不能虚与委蛇,恐怕今日就是一家人的死期。
他索性不说话。
刘六见状,也并不急躁,让人在附近找了一间屋子,一边烤火一边与秦柳、赵等闲聊起来。
“我刘宠与弟弟刘晨并非生来坏人。早年间,谁人不夸我们兄弟为人任侠好义,骁勇善骑射?沦为响马盗,还不是官逼民反的缘故?”
“这些年朝廷马政严苛,俵马制度专门坑压我们普通民众,偏偏滩涂草场皆被达官贵人占据,养马人家无草料豆料,如何养得好马?”
“交不出马,就得卖房卖地奉上银钱补上。可一匹军马,在成化年间顶多十九两银子,如今官府却要价四十两银子,这岂不是活活要逼死人?”
“我们兄弟与齐彦名齐兄弟不忍乡亲们被逼倾家荡产,只好铤而走险,去草原贩马来霸州私卖。如此一来,动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利益,便将我们诬陷成响马盗,我们家属均遭到迫害。”
“好男儿岂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妻子惨遭毒手?!杀了那些贪官污吏,为家人报仇才是我们铁铮铮汉子的血性!”刘六怒瞪着赤红的双目大声咆哮着,内心压抑多日的情感此刻终于倾泻出来。
赵鐩冷声质问:“你的父母妻子是家人,别人的父母妻子就不是亲人了?你纵容手下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与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分别?!”
“你自诩任侠好义,你的侠肝义胆都去了哪里?都用来为难普通百姓,普通乡亲了吗?!这就是你贩马的初衷?!”
刘六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心服口服,他痛苦地揪住头发,随后又猛然起身,突然单膝跪在地上,面容真诚,双目赤红:“赵先生,刘某惭愧!还请先生以大义为重,教我刘宠!”
自古以来造反之人,除非成功,否则没有一个好下场。
他刘六烂命一条,可手底下这么多人,该如何安置?他得想个万全之策。
赵鐩瞳孔一缩。他连忙弹跳起身,目光谨慎地扫视一圈刘六的手下。他们有的恃勇怒目,有的吊儿郎当站得歪歪斜斜,有的竖起耳朵倾听他们谈话内容,有的则双目茫然,不知前途在何方。
这支几百人的乌合之众,也就能打家劫舍,砍杀普通百姓,遇到正规军只怕是死路一条。
“赵先生,如今刘瑾虽死,可刘瑾的苛政还在持续,贪官杀之不尽,普通百姓哪里有安生立命之所?安化王造反虽然失败,保不齐别的地方还有人造反起义。”
“我刘六烂命一条,却也想妄称英雄好汉,为普通百姓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请命!苛政不除,百姓难安!”
刘六的话语深深打动了赵鐩。
当年读书之时,他也曾与同窗好友挥斥方遒,痛砭时政,只恨自己未能身居高位,为万民谋福祉。
如今功名虽然被夺,可年少时的热情依旧在。
秦柳看着激动的刘六和面色阴晴不定的赵鐩,心中突然明亮起来。
她记得历史上正德年间有一场席卷多省的农民起义,便是由这刘六挑起的?!
赵鐩突然转身看向秦柳,诚心恳请道:“刘太太,可否帮助赵某照顾妻儿家小?”
秦柳愣了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