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氏说话,老太太便挑明:“刘荣家的,你跟刘荣二人都是家生子,可还记得你们一家都签了死契?”
这老太太的开头让刘荣家的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只道:“回老太太的话,奴婢记得。”
林氏料到老太太想做什么,意欲阻止,却被老太太呵斥:“你闭嘴!长辈在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林氏只低头作鹌鹑,唇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
老太太厉声道:“刘荣家的,我不管你受了谁的威胁也好,利诱也好,你只记得,我这老太太如今还没死,这府里当家做主的还是我,你一家十几口的命都捏在我手里,这话该怎么说,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刘荣家的闻言,面上血色全无。
这高门宅院里为了名声极少责打奴仆,不过一旦触及主子底线,打死人也是常有的。
她一家都是侯府的人,签了死契,生死都由主子。
即使老太太不赶尽杀绝,把他们全部赶出府去,外面的人自然不愿得罪侯府,那他们又能谋什么好差事?等于直接断了生路啊!
刘荣家的忙磕头道:“奴婢晓得,奴婢只求老太太高抬贵手,奴婢说什么都使得。”
老太太见她也懂事,收起愠怒,淡声道:“你只照实说就是。”
一边是林氏,一边是老太太,刘荣家的紧张的不断咽口水,“老太太,奴婢......”
她话刚开了个头,却忽然开始咳血,血水源源不断从她口中涌出,她瞪大眼睛,手指着林氏的方向,却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倒下了。
林氏这会子倒精明干练起来,一叠声道:“快扶老太太进去,别让这等血腥冲撞了。”
又指着刘荣家的,对身边的婆子道:“快把她拉走,好生安葬了,对家里只说发了急病,多给点抚恤银子。”
处理完这些,林氏方才回到玉成院里,孙妈妈道:“太太,这刘荣家的处理妥当了,您可以安枕无忧了。”
林氏却冷哼一声,手上的翠玉扳指扣在洋漆小几子上,“被那臭丫头给摆了一道,你叫我怎么安枕?眼下颜姐儿还在祠堂跪着呢。再说,你以为那老太太会不知道刘荣家的怎么死的?不过拿不住切实证据,现在处置我怕难以服众而已。”
她眼底淬了寒光一般,“一个庶女,也敢跟我耍手段,那我只好给她谋一门好亲事来报答了。”
蘅芜院里,桃叶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小姐,为了那么点银子,至于吗?”
云绥还未痊愈,面色发白,看着有些虚弱,仍强撑道:“一百两银子,不少呢!我交代你的买药,记得吗?出了这桩事情,林氏必然会安生一阵,我们趁机把银子全部换成药材,她再来找,也是死无对证。还有,我的绣品里那双粉底青缎小朝靴,你托大哥拿给宋表哥吧。东西不贵,总归是一番心意。”
桃叶却没应声。
她先前还奇怪,小姐为什么要她换个带锁的箱子,看到她手上的抓痕,全明白了。
她还道小姐为何不担心银子被发现让她收进仓库里,原来她早就想好要把事情闹大,用受伤惊动老太太,好让林氏不敢再查了。
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那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