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然出现的诡异现象险些没将“小姑娘”吓死,然而,这还不算完,远处忽然传来了厮杀声、兵器格斗声、马蹄声,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近。就在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时,一个白色的影子像个幽灵似的飘啊飘啊,飘到了一垛断墙上面。 嘈杂声忽然远去,除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小姑娘”眼睁睁地看着影子举起了手里的弓箭,眼睁睁地看着弦满弓、箭上弦,箭尖缓缓移动,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箭尖反射着森森寒光,“小姑娘和”喘息如牛,心跳如雷,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只听“噌噌”两声弦响,两枝闪烁着银色光芒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他的眼睛...... 银箭发出嘶嘶的破空之声,速度太快,距离太近,“小姑娘”根本没有机会逃,甚至还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眨眼之间,就已经射到他面前,并且距离他的眼睛最多不超过两厘米。 眼皮好冰好凉,可想而知那两只箭若是射中他的眼睛,轻点失明,重则丢命......“小姑娘”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很没出息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尖叫声:“啊......” 射箭的人仿佛早就料到他是个怂包,银箭陡然一顿,寒芒大盛,继而垂直向下,挟风带雷,直奔她的眼睛。 “小姑娘”骇得面无人色,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头往后仰,双手撑在地上,拼命地往后退...... “女儿,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坐在地上?”那对扮成父母的中年人发现情况不对劲,顾不得行窃,慌忙将不停尖叫的“小姑娘”搀了起来。 “小姑娘”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只见那两只银色的箭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而飞,然后消失在烟雨中...... 仿佛变魔术一样,随着古战场的消逝,白色的影子化为一缕轻烟,然后,川流不息的行人出现了,鳞次栉比的小吃店出现了,古街也出现了...... 他准备下手的年轻男子,依旧站在原地。年轻男子的身旁,紧挨着一位身穿白色羽绒服、身材纤细苗条的柔弱女子。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小姑娘”的额头上冒出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不停地颤抖,全身肌肉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小姑娘”忽发疾病,包括他的父母。除了施展催眠术的严姿,没有人知道他受到了怎样的惊吓。 “父亲”抱起“女儿”,挤开热闹的人群,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条古街。 严姿将另外一只手也放在季烽的口袋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盈盈地对宋伟诚说道:“再帮我们拍张照!” 宋伟诚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前面,给他们拍照。 季烽伸手搂住严姿的腰,眼睛看向镜头...... 不远处有个门面较大的点心店,二楼雅座坐着两男一女,女的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着一双丹凤眼,眼角上翘并且狭长,皮肤雪白/粉嫩,脸略有些圆,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男的大概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眼神深邃,目光凌利,脸庞棱角分明,长相英俊刚毅,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理成板寸型,给人一种银幕上硬汉的感觉;另一位岁数稍微大点,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五官冷硬,皮肤黝黑,微笑时眼角边出现细微的皱纹,此刻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丹凤眼抬起头,看到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筷子,双眼一目不瞬地看着窗外,不由得起了好奇心:“疾风,你在看什么?” 叫做疾风的男子按捺住莫名杂乱的心,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他没有看出那位“小姑娘”是男孩子假扮的,也没有看出严姿是怎么出手教训小偷的,只知道将小偷吓得险些晕死过去的人必定是严姿。 丹凤眼与疾风相识多年,却始终不知道他的真名,不过对他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一看就知,不是没什么,而是有什么。 她立刻站起身,顺着刚才疾风视线停留的地方看去,只见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一对年纪相仿的俊男靓女,撑着一把青花瓷图案的油纸伞,相依相偎,站在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板路上。 两人的身上都穿着连帽狢子毛领羽绒服,男子的是黑色的,女子的是白色的,黑白分明,看上去却异常协调。两人的身后,是一家朱门白墙、仿古装修的点心店,店门口摆着一对石狮子,店门前挂着大红灯笼。灯笼在风中飘摇,雨丝从天而降,远远看去,有一种回到旧时江南,撑一把油纸小伞,看雨落庭前玉阶的感觉。 有一种美叫做复古,还有一种美叫做怀旧。岁月如梭,它偷走了多少人的春夏?人生如梦,恍然醒来一切都变了模样。淅淅沥沥的风雨声,它唤醒了多少尘封的往事?似曾相识的场景,它勾起了多少人难忘的回忆? 丹凤眼怔怔地看着街道上相拥的情侣,脸上神色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疾风皱起了眉头,他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看到那名身穿白色羽绒服、身体纤瘦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里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用一首歌名来形容,那就是“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吸引着他,那就是严姿究竟做了什么才将小偷吓成那样......疾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推开椅子,走下楼去。 丹凤眼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疾风,你去哪里?”她正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对面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按住:“坐下!” 丹凤眼眼里露出倔强的神色:“不坐!我不要你管!” “不是我要管你......”男子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点,追得太紧容易让人生厌......” 这句话也算是良心建议了,丹凤眼略一迟疑,疾风已经走到了楼下。 街上行人匆匆,车子缓缓驶过,斜风细雨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年乞丐双手抱膝、缩着脖子坐在屋檐下,脚边放着一只不锈钢汤盆,盆里放着一些硬币及小面额的纸币。 距离老乞一米的地方,是一个双腿截肢的残疾人,年龄看上去好小,最多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又脏又破又不保暖的衣服,可怜兮兮地坐在滑板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掉漆的搪瓷杯,看到有人经过,就举起搪瓷杯递到那人身前。 若问谁更惨,肯定是那名没了双腿的残疾少年,可奇怪的是,路过的行人宁愿将零钱丢给老丐,也不愿意丢给少年。 严姿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季烽伸手将她的帽子翻了起来,戴在头上,说道:“如今这年代,什么都泛滥,就连乞丐也泛滥成灾,谁也不知道这名老叫化子是穷得揭不开锅,还是收入不菲的职业乞丐,不过看在他年纪一大把的份上,一般的人还是愿意施舍点零钱的。这名截肢乞丐的情况却比较复杂,他很有可能是被拐卖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拐卖团伙......” “你的意思是说,他原本很可能是健康的、活泼的、活蹦乱跳的,因为某些原因,落到某些人手里,被人为致残,然后被迫上街乞讨?” “是的,据说这些人都有帮派,有帮主,还有乞讨任务,每天要讨到五百元到一千元不等的现金,要是完不成任务,轻则罚跪、饿饭、扇耳光,重则鞭打、脚踢、吊捆......这些人很可怜,不过为了避免更多的孩童受害,不要给他们钱,因为你好心好意施舍的钱,将全部落到控制他们的幕后团伙口袋里,还容易滋长这帮人的野心,向更多的孩童伸出罪恶的手......” 严姿没有问“为什么政府不管”这样的傻话,而是拉着季烽,继续往前逛。 宋伟诚落后两人五步的距离,既不至于太远,不知不觉走散,又不会太近,从而听到他们的谈话。 谁也没有发现,有个人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 正是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