疠鬼最终被群情激奋的溪月村民连夜烧死,陆七则成了疠鬼的陪葬,一同葬身火海。
当陆七挣扎着向他们求救时,钟敛风忍不住偏过头去,却看到江扶鸢面无表情地直视火堆。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觉得这是不对的吗?”
“不对?”江扶鸢漆黑的瞳仁倒映着火光,“你觉得陆七不该死?”
钟敛风沉默一瞬:“该死,但是人作恶,应该交给官府处置……”
江扶鸢轻笑一声:“是呀,人作恶应该交给官府,但他还是人吗?最多就算个伥①。”
钟敛风神色复杂地看着身边人,他有时候觉得她善良正义,会温柔地对待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子,也会路遇不平时果断出手相助,但有时候又觉得她三观有那么点歪斜……
但是不管她怎么做,都能轻易勾动自己的心弦。
察觉到他的目光,江扶鸢偏头:“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走过来的池信宿打断。
“辞盏,溪月村民的毒症果然是这疠鬼导致的。”他不着痕迹地站在两人中间,“我刚才看了几个人的手臂,毒瘤已经消退了。”
此时周萍和几个村民也走过来,此时她神情憔悴,双眼通红,表情倒是平静很多,显然已接受了阿牛身死的事实。
百姓的生命最脆弱,却也最坚韧,就如路边的野草,刀砍不完火烧不尽。不管生活给了她多少痛苦,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往前走,她还有儿子要抚养,日子还长着呢。
周萍带头给江扶鸢等人行了一礼:“之前不知是仙姑仙长,怠慢各位了,我们收拾了两间干净屋子,略备了些薄酒,各位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我们溪月村休息吧。”
池信宿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还要赶去博州城。”
周萍一愣,随即她垂下了头,低低羞赧道:“仙长是否觉得酒菜寡淡……”
此前村子里值钱的东西都用于交租上贡,这桌答谢宴的菜和酒水是各家抖出来的家底凑的,说起家底,也不过是些腌肉腌菜的农家菜,不太上得了台面。
见村民脸上都露出忐忑的表情,钟敛风解释道:“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去了解博州城里的异事,你们溪月村离城尚有一段距离都已有疠鬼作祟,恐怕城里……。”
所有人陷入沉默,溪月村的人当然知道博州城一场大水冲出许多怪物尸体的事情,若不是他们自己村子也在经历生死变故,可能博州城的异事就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萍知道今晚是留不住他们,右手用力捏了下自己的左手,鼓起勇气将原本打算在饭桌上的请求提前说出。
“仙姑,仙长,疠鬼已死,可是白莲真……邪君还活着,要是哪天又弄出个什么鬼来害人……不知仙姑仙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我们溪月村平安?”
她知道自己说这话很唐突,在大舜国请道士是需要支付大量钱财作为香火费的,但是溪月村实在是没有钱了,她只能厚着脸皮张嘴直接讨要。
闻言池信宿和道侍皆没有表态,道宫当然有震鬼驱邪的法器,但不会留给一个小小村子。
江扶鸢开口道:“痒痒鬼是靠你们供奉才强大起来的,你们只要供奉正神,不去相信没听过的神就可以了。”
周萍:“那……不知仙姑供奉的主神是哪位?”
江扶鸢:“扶鸢仙尊。”
周萍点头:“好,那我们以后也供奉扶鸢仙尊。”
池信宿、钟敛风、两个道侍:……说好的不去相信没听过的神呢?
对突然增加的信徒们,江扶鸢难得大方了一回,给溪月村留下一打平安符后,几人重新回到车队,连夜向博州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