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温热的汤下肚,五脏六腑都像被小心抚摸过,既熨帖,又暖和。
她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好喝。”
钟敛风替她挽起宽大的袖子:“你睡了六个时辰,先稍微垫垫肚子开下胃,晚点翟大人准备了夜宴。”
“好。”江扶鸢两只手捧着暖暖的汤盅不想动,又想吃糕点,便看了眼钟敛风,又去看食盒里的云片糕。
钟敛风会意,拈起一片糕点递到她嘴边。
嚼着糕点,江扶鸢抬头去看旁边面色不太好的池信宿。
“阿宿,你有什么事?”
池信宿安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声兔妖已除,道府想明日办一场两利道场,今晚夜宴可能会提起此事。”
江扶鸢点了点头,一般邪祟大妖除去后,都喜欢请道士们来做做道场,一则为生者消灾祈福,安抚百姓,又能为阴魂怨鬼超度,一举两得。
见她咽下口中糕点,钟敛风又拿起一片,一手托着防止糕点碎屑掉落,一手稍稍抬高,等江扶鸢再张嘴咬时,能及时递到她嘴边。
池信宿半垂着眼看着对面两人的动作,抿了抿唇,又问道:“辞盏你有经衣吗?”
经衣又称花衣或者班衣,属于法衣的一种,一般为举行大型斋醮科仪,或者做一般道场时穿用。
她又用不上,自然是没有的。
江扶鸢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斩杀河妖大家有目共睹,所以焦奂和季守昌……就是道府的两位道长和我说,想举荐你做这次道场的经师。”
江扶鸢失笑:“我又不是道士,做什么经师。”
池信宿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意思,不过翟大人说博州百姓里你的呼声现在很高,很多人都期盼你能出现在道场上。”
“这样啊……”江扶鸢眨了眨眼,思索片刻说道,“要不我就站道坛旁吧,上去做法就免了,我也不会。”
做道场的条条框框很多,包括站位、诵经、求神等一系列流程,每一道都有各自的讲究。
她既不通步法,也不懂怎么吟诵祝唱,真上场铁定会搞砸,还是做个吉祥物,安定安定百姓的心就够了。
池信宿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略一颔首道:“也好,不过站道坛旁也该穿得和常服不同,我让人给你准备件素净点的衣裳。”
“好,那麻烦阿宿了。”
钟敛风适时又递来一块糕点,这次是绿豆酥,香酥的口感注定随着每一口都会掉出点点碎屑,他干脆两只手几乎交叠,一同送到江扶鸢唇边。
江扶鸢一口含住半块绿豆酥,贝齿轻合咬断糕点,殷红的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钟敛风的掌心。
这般亲昵的举动两人却面不改色,似乎这只是寻常小事里最最普通的一件。
池信宿垂下眼,低低说了声:“……为什么对我就这么客气。”
声音很轻,江扶鸢没有听清。
她抬眸看去:“你说什么?”
“没事。”
池信宿起身,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拱手告辞。
看着他略显仓惶的背影,江扶鸢偏头说:“阿宿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钟敛风:“被河妖吓到了吧?”
江扶鸢:“有可能,可怜的娃,晚上估计得做噩梦了。”
“对了。”她转头问钟敛风,“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脑子什么的都正常吧?”
钟敛风:……
这是什么问候方法?
沉默片刻,他缓缓答道:“……我没事,大夫说多休息养回体力就好了。”
“那你就是还记得河底的事情喽。”江扶鸢唇角勾起,语带笑意,“来,再叫声相公听听。”
“……”
钟敛风闭了闭眼,强压心底悸动:“别闹,再闹我就当真了。”
江扶鸢:“真的吗?我不信。”
“你当真一个我看看。”
①取自《胜鬘宝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