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跨入屋中,烛火的光便驱散了黑暗,是丁照柳点燃了屋内的蜡烛。
易姣烟赶忙上前,把银枪往桌上一放,双手检查起儿子周身。
“照柳你没事吧?哪里受伤没?”
丁照柳摇了摇头,反而摊开右手让三人来看:“这是我在墙角摸到的。”
他的掌心赫然是一撮黑黄交织的毛发,腥臭味扑鼻而来。
是刚才那只精怪的。
四人无声交换了个眼神后,同时扭头看向依然瘫坐在门口的曲姨娘。
她脸色比纸更白,双手交握攥住衣领,浑身微微颤抖。
易姣烟两步走到她面前,沉着脸居高临下道:“曲袅袅,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曲姨娘几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垂下头,沉默不做声。
易姣烟面若寒冰:“来人!把她押去宛园,我要好好审一审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
宛园。
无数支蜡烛加上夜明珠的折射,将东厢房照射得亮如白昼。
曲姨娘歪着身子跪坐在地上,发丝凌乱,面色憔悴,真如待审的犯人般惶惶不安。
易姣烟神情淡漠地坐在椅子上,声音冰冷:“曲袅袅,侯爷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饲养精怪来伤害侯爷?”
曲姨娘颤巍巍抬头,小声道:“姐姐,我……啊!”
“不要叫我姐姐!”易姣烟忽地暴起,雪亮的银枪锃地一声划出一道冰冷光芒,枪尖狠狠扎进曲姨娘身旁半米的平整地石缝隙中。
枪头没入三分之一,枪杆嗡嗡晃动,可见她是使了大气力的。
若是这枪真瞄着人去的……
登时屋内万籁俱寂,无人敢说话。
易姣烟冷哼道:“看来你还记得这杆枪,当初侯爷要娶你进门跪我,我就是这样把你拦在我宛园之外,吓你的是我,你该恨的也是我,你为何就冲着侯爷去了!”
曲姨娘眼泪在眼眶里滚动,却不敢落下,只惊惶地捂着嘴巴摇头。
站在易姣烟身后的丁照柳从未见过母亲这么生气,饶是见惯了大理寺的严酷刑罚,看到怒目金刚一样的母亲也只觉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伸手搭在她肩上,低低唤了声:“娘……”
这一声喊如一道波纹,破了满屋肃杀的气氛,易姣烟软下背,闭了闭眼后冷静许多,再问道:“那精怪,是不是你豢养的?”
曲姨娘这回倒是痛快地点了点头,低低应了声是。
易姣烟:“你哪里弄得这玩意?现在精怪又在何处?”
曲姨娘一一应答:“一个游方道士卖给我的,刚才看它受伤,我知事情败露,就将它放了。”
听她这样回答,江扶鸢忽地插嘴道:“你知道马腹吗?”
曲姨娘一愣,随后垂下眼皮摇头:“不知。”
江扶鸢满脸怀疑:“不对吧,驱使精怪要与它结契,你都不知它的名字,如何豢养伤人?”
曲姨娘依旧摇头:“我确实不知,我只按照道人所说日日喂它我的血,便可以驱使了……”
江扶鸢还想再问,却被易姣烟打断。
“既然背后真凶已经抓到,接下来便是我们侯府的家事了。穆仙姑,钟将军,今夜辛苦,不如让照柳带二位去别院休息吧。”
她搬出家事二字,江扶鸢确实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钟敛风一起拱手道谢后跟着丁照柳走出宛园。
灯火通明的宛园逐渐在身后远去,待三人拐过几道月牙门,彻底看不到来自宛园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