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蕊儿,白桃出了门,装作困乏的样子和外头伺候的宫女太监隐晦的表示,自己出去玩得累了要就寝了。
宫女太监们不疑有他,在外头挺着精气神继续守夜。
进了屋后,白桃灵巧的从窗户点了出去,她的裙裾在漆黑的夜晚犹如枝头盛开到糜烂的花朵,不过昙花一现的光影,瞒骗过宫内所有顶尖的高手。
剥离那层层叠叠的视线后,白桃走到一荷塘等候。
“哗啦——”
水流涌动间,翠绿荷叶上的露水凝成一线天。
“滴答滴答。”
旋抖落在天澄藻镜的水面,郑国顶着一朵荷花破水而出,甩出一片晶亮,见到岸边的白桃他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怎么这么准时,秦王没有拦你吗?”
他脸颊上沾了水,显得肌骨莹润,又边甩边说,溅了白桃一脸。
白桃抹着脸道,“我哪敢告诉他,免得他问东问西的,操不完的心。”
“秦王,问东问西?”
“嗯啊。”
郑国自己也是见过秦王好几面的,此时正在怀疑自己见过的秦王和她所说的秦王不是同一个王。
印象中的秦王冷面少语,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事不多言语,怎么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呢。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郑国化了原形,变成个长得胖嘟嘟,曲着爪子的灰棕色河狸
。
它啮齿动了动,“事不宜迟,还是快上我的背,我们快点去雍城。”
“好。”
他们必须要在嫪毐过来咸阳的路途中去雍城一躺,否则的话,以嫪毐那么强大的能力发现眼皮子底下的两只小妖不在,得是个麻烦事。
白桃不敢耽搁。
立马化成只毛色火红的狐狸,后面三条蓬松的大尾巴松弛的拖在地面上。
她两只肉感的粉色爪子扒拉住河狸的脑袋,坐在它长而宽的尾巴上,“我好了,咱们走吧。”
话音刚落,河狸像是梭子似的一个猛扎。
小狐狸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灌了一口大的,“咕噜噜咕噜噜——”
她怒,一爪子拍在河狸脑袋上,河狸浮起来,它眼神闪烁,颇为抱歉。
白桃呛了几口水,炸毛道,“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又不是水狐狸。”
“这不是没驮过狐狸么”郑国紧张道,“你踩在我背上,我老感觉脖子冒寒气。”
白桃狐疑,捏了捏他的嘟嘟肉:“喂,你有脖子么?”
郑国缩了缩,打了个鼻响,“细看还是有的吧。”他目视前方道,“姑奶奶,我们要过暗河了。”
前面无陆路,河狸走水路可畏是风驰电掣,莫不能挡,饶是白桃有提防,还是在他猛地扎进去的时候呛了一口水,“咕噜。”
不知道的还以为,底下有什么宝藏,它生怕别人去抢。
“咕噜噜臭河狸,你这个船夫,能不能行稳当一些。”
“嘤嘤嘤,姑奶奶我错了,唉,别揪耳朵,姑奶奶,别揪别揪。”
“哼!我就揪。”
一狐一狸很快就这样穿过地下暗河,黑暗过后,就是头顶照射下来的灿烂星河,浩波千里。
河狸浮出水面,背上驮着一条湿答答的红狐狸,乘风破浪的向着远方驶去。
雍城。
雍城是老秦人的旧都,更是老秦人的情怀,雍城的历史极为悠久,在远古时期,大禹治水后将天下分为九州,雍城是九州之一。
以河流为城的城堑河濒,更是抵御凶恶犬戎的第一道屏障。
上天让这么一所纷争不休的要塞赐予秦人,也许是冥冥之中机缘巧合的安排,可的确造就秦人那摧枯拉朽般的坚韧。
白桃和郑国两只狸登上岸后,边抖着水,眼睛转啊转的打量着这堆鳞次栉比又古朴沧桑的建筑。
雍城不比繁华的咸阳,夜晚也夜禁,可哪怕现在街上廖无人烟,却有种红颜河山的深沉匿形。
这是座水上之都。
河流勾错如大地的脉络,青石板上爬满了薄薄的苔藓,街道正中停摆着摊贩的痕迹。
岸边都是沉睡的小船,里面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大抵是劳累的纤夫,坠入了香甜的梦乡。
两只绿皮青蛙在台阶上蹦哒跳过来跳过去,白桃踏上石阶拿起尾巴拧了几下,“哗啦——”
水滴落间,郑国也拧着尾巴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笨呐,当然是摸进去,看到那边的夯土大道了么?以前这地方是秦都,也是按照都城的规格样建的,往那个方向继续走或游,保准能到雍城城堡。”
没等白桃换条尾巴拧,后面有动静想起,她圆润的狐狸耳朵打了个转,跟着转头。
白桃琥珀色的眼瞳里倒映出不远处水面上燃起火把航行的船,疑惑道:“这是官船,怎么这么晚还在行驶,他们是要去哪?”
远处传来刁斗打更的声音,悠长又静谧,唯有这艘大船有着不同寻常的喧闹。
郑国也看见了
,甩了甩脑袋,“不知道。”
“现在红毛蛇妖控制了整个雍城,这官船也行的蹊跷。”白桃爪子一拍,“走,我们过去看看。”
“好勒。”
“噗通。”“噗通。”
两声过后,水面只两圈涟漪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