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口派出所所长顾长安的大黑脸更黑了,黑里面透着红,甩着膀子从吉普车上匆匆跳下来,闷头就往接待室走,一路上走的闪电带风,有点眼力见的同事见状都赶紧退避三舍。
顾长安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不止是对嫌疑人,就算面对他手下的几十号喽啰兵也经常没有好脸,每当手下需要跟他当面汇报工作时,都有点犯怵,一进他的办公室就好像走了一趟鬼门关,久而久之大家干脆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顾阎王”。
被他处理过的犯罪分子觉得这个外号挺贴切,社会上游荡的流氓地痞觉得这个外号很形象,结果这个外号就被越叫越响,千家口附近黑白两道就没有不知道的。
殊不知,这个称号最早是从派出所内部,几个年轻片儿警那里传出来的。
今天顾阎王显然是被激怒了,本来辖区里面糟心事就多,区内人员成分复杂,打架斗殴、邻里吵架、小偷小摸之类的的小事就没断过,每天光处理这些鸡毛蒜皮就耗费了所里大部分警力,偏偏前些天,一个特大涉毒案子线索还牵扯到了民族村这一片儿,引得市里十三处在自己所里驻点办公,辖区里出现这么大的案子,还是被上级领导先掌握情况,这就已经够没面子了,结果又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几起盗窃案,案值一个比一个大,从几百到上千,最后这起失主报案居然丢了一万八千块!
我的天爷,案值一万八!这是哪位祖宗带着这么多钱上街瞎晃悠,毫无疑问这又是一起特大案子,如果能并案的话,那作案的孙子已经能赶上枪毙的罪过了!这回没跑了,这个案子绝对会被市局督办、限期破案。
千家口这个破地方也绝了,怎么这些犯罪分子都往这里扎堆不成?
带着一脑门子官司,顾阎王一头撞开接待室的大门,冷着脸就问:“谁报的案?谁是失主?”
顶着一脑袋花卷头的谢老爪儿一抬头看见那张大黑脸,觉得可算是等到亲人了,一跃而起说话里都带了哭音儿:“叔,您可来了,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哇!”
姚远也赶紧站起:“叔,这回给您添麻烦了!”
顾阎王看着年前的两个后生就愣了一下:“你们是失主?是你们丢了一万八千块?!”
谢老爪儿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刚才在海军医院被人划了包。”
顾阎王的脸色眼看着就变了,上前两步不由分说伸手就给两位脑袋上一人一巴掌,然后还不解气回身再饶了姚远一脚!
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嫌你叔每天事儿不多是吧?俩人带着那么多钱去医院瞎晃悠干屁啊?!简直是没事找事!”
就没处说理去!
这个老黑子顾阎王从来都不是讲理的人,姚远和谢老爪儿这两块料是被他从小打到大的,看来是打顺手了,怎么来报个案还得挨顿揍?这里还是不是我党的天下,是不是人民公安机关了?!
两个小子愣了一下,同时开始扯着嗓子喊冤枉!
倒霉催的小哥俩,上来就被自己的老叔当成了出气筒,这种待遇在人民群众中可能是绝无仅有。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顾阎王心里的气也稍微顺了点,终于叫来了一位侦查员开始问案情。
被刀子豁开的挎包就摆在桌上,那位叫做徐建生的老侦查员拿着书包翻来覆去地看了会,然后又把里面那个包了报纸的砖头拿出来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又捡起那张废报纸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叹口气又把几样东西放回到桌子上面。
“怎么样?老徐你看还有什么要问的?”顾阎王对这位老徐倒是挺客气。
“跑不了了,这下刀的手法和前两起案子应该是一个人,小姚、小谢,你们好好回忆一下,现场除了那两个楼梯上摔下来的孩子,还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情况?”老徐已经去勘察完现场,现场人来人往的,根本没留下什么线索,只好叫了两个徒弟留在那里接着寻访目击证人,他赶着回来想听一听失主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