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股份公司,那是大家一起合股做事情,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看起来很合理,但公司一旦成立,那么公司里的钱都不再属于单独的每个人,而是这个法人单位的财产。
虽然党建国、高阳、李铁还有满城这些个骨干或者说是股东,对姚远想买车的事都是一百个赞成,不成想,这件事居然卡在财务马会计这里了。
公司经营情况有目共睹,业务是蒸蒸日上,两个门店每天收入大几千,那可都是现金。而且!目前保证的产品平均毛利率都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而支出方面,因为供货商的支持,所有的货款都有足够长的账期,再说了,为了保证供货品质,每家供货商压在红旗公司账上的保证金都不止十万!
第三家店虽说已经开始筹备,但那也用不了多少资金。
这时候从账上支出十万块钱,在几位合伙人看来,就是小事一桩。
就没想到马会计一脸正气地拒绝,还振振有词,仿佛他面对的是几个违法乱纪的腐败分子。
以至于,姚远越看马会计那张大马脸就觉得越讨厌,甚至都开始琢磨着回头换了他,换一个会灵活变通肯听话的才好。
党大哥摆弄着手里车的发票:“可是,您看,这车原价七十多万,现在十万块就能买到手,确实是个大便宜,而且随着业务发展,咱们也确实需要购置送货车辆啊。”
马会计不为所动:“这可是三菱大越野,还是原装进口的,你们舍得用这个车送那些油渍麻花的卤肉?再说了,你们想买的冷藏车不已经在询价了嘛,一辆改装好的新的冷藏货车才不到十万。”
姚远有点急了:“那就不是一回事!账上那么多钱怎么我们还不能动了?马会计您就说吧,这辆车我们今天就非得买不可,有没有什么办法?”
看到姚远急了,马会计才不慌不忙地从桌上抽出一根天坛小雪茄,又拿起那盒破烂的泊头火柴,呲的一声点着火,抽了一口,等那股难闻的、臭脚丫子似的烟味充满房间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腔:“这车呢不是不能买,但肯定不能借钱给你姚师傅个人买,两个办法!第一,用红旗公司名义买,我这边才好下账,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车本身的价值可以冲抵固定资产,以后围绕车产生的费用我这边都可以入账做成办公费用。”
马会计说得慢条斯理,对财务制度一窍不通的姚远和党大哥就像两位小学生一样认真听着。
“第二呢,就是你姚师傅把车买下来,公司跟你签个租赁合同,比如每年五万块钱的租金,先付给你两年的,这样两年之内这辆车的油费之类的也都可以做成办公支出。”
姚远一下子就被气乐了:“马师傅,您说您这么大的岁数,还跟我这个小年轻儿逗闷子,您说我这涵养这么差,差点被您急得背过气去。”
马会计也笑了:“你们把我这个老会计当什么了,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工资还给那么高,在财务上我可不得给你们出点正主意,财务最重要的是监管,咱们现在抠的细一点,省的以后出大麻烦。再说了你小姚师傅也别装,你可不是没涵养,没有你光凭党建国这个直肠子,摆弄不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好家伙,这才几个月啊,才开业了两家店,咱公司账上的现金都已经超过好些国营的大厂了。”
马会计是从银行退休的,不可能没见过大钱,但他真没想到,红旗公司就靠两家卤肉铺,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积累了上百万的现金。
难怪小姚师傅总说:“餐饮业就是个现金奶牛。”
如果这样的店面再多开几家、十几家,那还了得?
当初魏大妈出面请自己出山的时候,自己还老大不乐意,以为这个红旗公司是什么街道下属的小企业,或者又是什么几个社会人攒出来的皮包公司,生怕一不小心去错了地方,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没想到,来了以后越琢磨这个红旗公司越觉得不一般,从人员架构到管理制度,一看就是准备干大事的架子,马会计才觉得自己的退休生活渐渐有趣了起来。
然后,他越看这几位所谓的合伙人越觉得有意思,初一看一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为中心,几个骨干都是外地来的所谓的“土老帽”,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但干起活来还真不含糊。
关键是企业里不知怎么形成的那种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作风,这是很多老企业都没有的所谓的企业精神,让这位老会计越琢磨越觉得有趣。
今天难的见到姚远,能有机会跟这个小姚师傅逗逗咳嗽,老马会计感觉挺有意思。
姚远哪里会想那么多,那辆银灰色的v73就如新结识的一个小情人一样,时时刻刻抓挠着他的心,听到了马会计给出的两个方案,便迫不及待地喊道:“租!必须得租!那什么马会计,您先把两年的租金支给我呗?”
马会计把快要烫手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你等着,我得先给你出一份租赁合同,先说好你党建国总经理也得签字才行。”
买车的钱终于弄到了,姚远兴奋地搂着党大哥的肩膀:“等着啊,今儿晚上我就带你去广场游车河。”
党大哥扭头:“你小小年纪,有驾驶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