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挑粪的桶又拎起,往外走两步。
“苏大娘,这李家是开明坊里的大族,老头子实在惹不起,也帮不上你们的忙,能做的就只有回来报信了。”
说着,他惭愧地垂下头,挑着桶离开。
苏氏怔怔立在院子里,等他走了许久才回过神,嘴里喃喃道:“开明坊,李家……开明坊,李家……”
她心里实在没了头绪,面对这种世家门阀,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有什么办法?他们不来明抢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如今竟然诬陷曹悬梁是贼,他一辈子老实巴交,怎么可能是贼?
苏氏是不相信那护院的说辞的。
“阿娘,京城是天子脚下,自有律法约束。若那开明坊李家是诬陷,我等自有说理的地方。大不了就告御状。”
读过书的曹淳率先说道,“此事有我和阿兄处理,你们在家等消息。”
他一番话,立即令苏氏有些主心骨。
“二郎说得不错,小沐,你扶阿娘进屋。我和二郎去开明坊打探情况。”曹尘将腰牌挂回腰间,戴上翼善冠。
“大郎,阿娘知道,这些年你爹和我亏欠你太多,你……莫要恨他。”
苏氏抹着泪,嘱托道。
曹尘扶着帽沿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话,领着曹淳就往院外走去。
曹小沐望着两人离去,扶住苏氏进了屋,安慰道:“阿娘,你别担心了。有大郎二郎在,阿爹会没事的。”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手也禁不住颤抖。她小心将这份紧张藏在腰后。
“希望阿爹没事。”
……
开明坊,李府。
鸡鸣未过多久,全府就被惊动起来。管家成福急匆匆披上衣服,眼见护院们从后门擒住一人,自顾往内院走。
“大娘,我听下人们说了,是颛小郎君丢了?护院已经抓住了人?”
他向一名头戴凤钗、脚穿锦履、身上披着宽大纱裙的女子行礼道。
她身材丰腴,嘴唇略宽,胸前只有两条系带挂住紧实的衣襟,将一对浑圆衬托得淋漓尽致,可谓绮罗纤缕见肌肤。
“颛儿是不见了。”
她是李府的主母吴云溪,出自江陵郡吴家,也是名门望族,可惜在魏文帝这代官运不至鼎盛,才嫁到京城李家。
“我晨起的时候,瞧见是那倒夜香的倾脚工掳了人,但是命人追过去已经迟了。贼人捉住了,颛儿却不见了。”
她急迫地说道。
成福也紧张起来:“可要报官?”
李颛小郎君可是李家阿郎最喜欢的小儿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可恨自己睡得沉了。
“不,不行。”
吴云溪忙道,“李家在京城是望族,若教他人知道丢了郎君,定然备受非议,甚至幸灾乐祸者笑我府规不严。”
她摆摆手,“你去安排对那贼人审讯,严刑逼供,问出他的同伙,我们再着人找到他们的巢穴,救出颛儿。”
成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大娘,可要通报阿郎?”
他接着又问道。
吴云溪顿时皱起眉头:“他指不定在哪里鬼混,十有八九是在平康坊的哪个浪蹄子床上醉酒熟睡,先不管他。”
成福不敢接话。
“喏,我先去审问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