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都有些发呆,但是他们抬头望去,却只见一处雅阁半开着窗,有玲珑身影坐于其中,只闻声不见人。
“这嗓子……一定很受用。”
一位位酒客吞起口水。
孙铭捡起金子一看,里面岂止有一百五十两,不由面色大喜,叫道:“多谢舅娘恩赐!这钱足够他还债了!”
可是上方的人根本不理睬他。
曹淳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遇到了大人物。宣阳郡夫人,那不就是即将主持今年会试的礼部薛侍郎的妻子吗?
“曹淳多谢夫人解围。”
他躬身回道。
婢女忍不住笑道:“小郎君,先不忙谢。我家夫人让你吟诗呢!”
曹淳抬眼望去,也看不清雅阁里的人,但是心里想道:“若是哄得贵人开心,那么大郎和阿爹就都有救了。”
他向四周作揖:“献丑了。”
众人都看向他,此人才名不显,不是大家;衣着简陋,也不是世家;仅是酒楼之中近日闲传的一介穷儒罢了。
听闻他家住在延祚坊,也不知道是真能作诗,还是假的。就算是真的,现在仓促之间,他又能做出什么诗来。
孙铭也露出冷笑,诗有个屁用!尤其是你曹二郎的诗,屁都没用!
“红颜入骨照玲珑。”
曹淳却一步一步踱出,待七步过后,缓缓念道,“金珠十解买歌重。”
这前两句一出,全场变得寂静。
上方的雅阁里似有手中杯盏跌落,有人跟着喃喃念诵,浑不自知。
曹淳再转身踱回,接着念:“昔日怜君难自许,寒门世家两峥嵘。”
后两句再出,全场呼吸顿住。
“好诗!好诗!”
突然有人叫道,“红颜入骨照玲珑,金珠十解买歌重。这说的是相思之苦啊!红颜思念入骨,日夜重听一曲。”
“若非体悟情爱之深,又岂能写出如此夺心之词,曹二郎果真是我辈风流啊!还有后面这两句,话锋陡转。”
“昔日怜君难自许,寒门世家两峥嵘。曾经两人也是相识相知相怜,可惜隔着寒门世家,门不当户不对……”
此人仰头喝下一口酒,“终不能在一起。这诗莫非是在写我?”
众人听他拆解,这才领悟其中真妙,不禁跟着叫好,待反复念上两轮,竟一时代入其中,为两相痴情所迷。
世人纵风流,谁人不曾痴?
摔在地上的阿月怔忡,抬头看向曹淳,只觉得天下唯他知自己。
楼梯上的婢女也失了笑容,随即看一眼雅间窗沿露出的锦帕,开口说道:“曹二郎大才,夫人邀您登楼一叙。”
曹淳再次回过神,心想成了。
“多谢。”
他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拾级而上,很快来到二楼雅阁前,推门而入。
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静坐于窗前,霎时间映入眼帘。她头戴银钗,身着淡青色流仙裙,身段妖娆,艳如桃李,独有一副樱桃小口最是诱人眼眸,润人心神。
再结合她之前如清泉天籁一般的声音,可知仅这一口就胜如仙境。
而她的美眸里没有丝毫惧怕、羞怯,反而炽热地打量着进门的曹淳。
“见过宣阳郡夫人。”
曹淳躬身行礼。
“呵呵,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