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看得目眦欲裂,喝道:“裴云衾,你竟敢藏了账册来争功?”
右相王安国却微微摇了摇头,小声吩咐了一句。那婢女闻言一怔,竟然也不打开看,就直接双手一撕。
刺喇!
白芍眼中的账册就这么毁了。
裴十三也面露愕然。
“世人都说我王安国一句谗言,贬得镇西军裴旻远走他处,客死半路。可若我告诉你,是东宫想夺镇西军呢?”
右相长叹一声道,“裴旻一心镇守边疆,护佑大魏国土,我自钦佩。但是他太刚直,连东宫的话也不理。”
裴十三心神大震。
害死父亲的竟然不是右相?而是东宫太子拓拔瑛?不,这不可能!
“定然是右相谎言骗我。”
她内心坚定不移,谁不知道右相王安国口蜜腹剑,抄的家数都数不清。
相信他的人都死了。
“原来如此,卑职竟误会相爷了。”裴十三脸上却一副恍然大悟道。
“世人皆恨我,也不差你一个。”右相疲惫地摆了摆手,不再解释。
园林里一时安静下来。
“相爷,那账册……”
白芍性子急一点,开口问道。
上方的婢女却摇摇头,早已收到右相指示,说道:“这也是假的。”
“假的?”
白芍和裴十三全部愣住了。
“右相问,那镇邪司的小子呢?”
婢女继续说道。
白芍顿时惶恐,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曹尘交给裴十三的账册就是假的?从始至终,他就没信过任何人?
裴十三面露苦笑。
所有人都想摆曹尘一道,没想到,到了最后,反而被他给摆了。
“我……我把他给埋了。”
白芍生出前所未有的后悔,叫道,“阿郎,我现在去挖,兴许还来得及!就算来不及,账册也许还在他身上!”
婢女在亭前摆了摆手:“不用了,右相问十三娘身上为何有泥?”
裴十三此时心潮起伏,有万千情绪涌动。她来见了右相,结果却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她本想借此接近右相。
如今,账册却没了。
“我去挖过了。”
她扬起脖子,苦笑道,“他终究是我的人,我不忍见他被活埋。但是,他不见了。那地下的棺材……是空的!”
原来她身上的泥来自这里。
白芍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可能!他中了我的魂术,不可能醒过来!而且我亲眼看着他被钉进了棺材里!”
裴十三躬着身,不再说话。
哗啦。
亭外却响起一道水声。
婢女惊喜地喊道:“出水了!阿郎,出水了!那锦鲤跳出水面了!”
右相也身躯微动,笑道:“有趣,这才是鱼跃龙门之象啊!”
说着,他向后摆了摆手。
婢女会意,立即向下传话道:“右相要赏鱼了,你们退下吧。”
天大的事,也不如赏鱼重要。
白芍和裴十三对视一眼,恭敬地行了一礼,向外退去。走出一段距离,她们回首一望,才看清亭子上的牌匾。
【观舆亭】。
是舆,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