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恒连忙将银子揣进怀里,跟个金宝贝似的,“那可不行,此去扬州有千里之遥,若不省着点儿用,咱们日夜都将风餐露宿。”
宋澈倒是怀揣着五十万两飞钱,可大梁王朝的兑换机制极其单一,想花都花不出去。
一想到曾经挥金如土,万两金都不眨眨眼的自己,如今却为一辆马车犯了难处,宋澈心里便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但转念又一想,这不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么?财米油盐,生活拮据。
三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依靠宋澈三寸不烂之舌,以十三两银子的价格将驿馆里拉磨的驴子给买了下来,再套上两个轱辘一块木板,如此,一辆“敞篷车”便诞生了。
没出银子的姜云天负责赶车,宋澈与廖恒则不客气地坐在了后头。三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摇摇晃晃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上,速度实在快不到哪儿去,但至少不用摔跟头了。
渐渐,雨势更大。
土路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再厚的驴蹄也不知该从哪儿下脚。
三个男人,四五百斤重,可为难老驴了。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避雨——”
“让开!让开!莫要挡道了!”
“哒哒哒……”
见五六个身裹雨衣,头戴斗笠的刀客,扬鞭策马,在大雨中疾驰,践踏的泥水激起丈许高。
即便遇到驴车,他们也未减速,径直擦身而过,溅得三人满身是泥。
驴子也被快马所惊,趔趄了几步,将车轱辘顺利卡进了水沟里,车上的宋澈与廖恒抓不稳,齐齐从车上跌落,一个摔了个四仰八叉,一个摔了个狗啃泥。
姜云天脚尖轻轻一点,踏着车辕安稳落在驴背上,他指着狼狈在地的宋澈与廖恒,笑得没心没肺:“哈哈哈……瞧,穿锦缎宝靴的,可不一定比我这个麻衣草鞋的普通人来得干净。”
宋澈啐了一口泥巴,跳起来冲那马队大骂:“扑街仔!急着投胎啊!我咒你们活不到明天!”
“唉,这下可如何是好?车轴好像被震断了,车怕是不能用了。”廖恒望着陷入泥坑中的板车叹气。
宋澈苦笑道:“至少咱们还有这头驴子。”
“说得没错,咱们觅个好去处,将这驴杀了,煮一锅香喷喷的驴肉汤,饱餐一顿如何?”姜云天笑着提议。
宋澈与廖恒都没心情打趣,各自在路边拾起根木棍,杵着继续向前赶路。
蓑衣斗笠抵不住大雨侵袭,很快三人便被淋成了落汤鸡,穿着湿透了的衣裳与靴子,宋澈明显感觉到体温在下降,再这么走下去,肯定会生病的。
“哞!”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牛叫。
宋澈回头,见那朦胧烟雨之中,一辆牛车正缓缓靠近,赶车的人同样戴着斗笠。
青牛烟雨蓑笠人,难道神仙下凡来?
待牛车靠近,也看得清了些,那赶车之人,个头儿并不高大,内衬一身布衣,将斗笠压得很低,瞧不清楚模样,他腰间别着一把镰刀。
牛车后盖着一块油布,透过边沿缝隙能瞧见一颗颗绿油油的大白菜。这是一辆拉菜的车。
“小兄弟,我们的车路过坑洼时崩坏了,这大雨天儿的,你行个方便,载我们一程如何?”宋澈抹了抹脸上的水渍,笑着问。
牛车停下,那人沉默了稍许,轻轻吐出三个字:
“我可不是小兄弟,你们上来吧。”
声音很清脆,原来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