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笑着摇了摇头,应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这时,小伙计阿山插话道:“几位官人不知,咱小姐是去扬州寻夫的。”
“啊?”廖恒当即没了笑容,“老板娘,你成亲了?”
芸娘总穿布衣,操劳酒馆儿的生意,也没见有任何彩妆,瞧模样二十三四岁。这个年纪,成亲也属正常。
芸娘笑道:“不算成亲,只是从小与表哥指腹为婚,后来我家道中落,表哥去了扬州,一别已有五六年了,我家无男丁,债务也还清,我想着也该为自己好好活一回了。”
“这样啊……”廖恒撇了撇嘴,多少有些遗憾。
指腹为婚这种事,向来最不靠谱的,况且两家已断了交集五六年,她表哥比她大,又是做生意的,多半早有妻室。
瞧芸娘天真的模样,估计心里还认为,青梅竹马一直等着她。
宋澈暗自摇头,感情之事,若不能长相厮守,便如那镜中之花,水中之月,看似美好,实则缥缈。
泥泞道路,走不能快。
二十里走下来,几乎已天黑。
雨停了一阵,风还在吹,天地静悄悄。
少年领着宋澈等人,从大路转入一条小径,走入一片树林,隐约有火光扑朔。
莫看是小路,沿途流民却不少,他们用茅草搭出简易棚户,就蹲在下边儿躲雨,阴雨时节也无干柴可拾。
黑夜中,人们冷得瑟瑟发抖。
“这一个月来,你们是头一批,骑着马来入教的。”少年边引路边道。
“他们也是红莲教徒?”宋澈指着路旁流民。
少年说道:“红莲教又不是善堂,选人也是有条件的,十三岁至四十岁,青壮男女才有资格入会,这些流民年纪太大了,已失去了赤脚真仙庇佑的资格。”
“说起那赤脚真仙,他是经常打赤脚么?”宋澈好奇。
少年说道:“当然了,真仙一双赤脚有两尺长,如铁铸铜灌,踏水可无痕,过火可无恙,飞天,遁地,穿墙,无所不能……”
宋澈又看向姜云天:“姜兄,你南天谷的那位师傅,可会这些本领?”
姜云天轻轻一哼:“只有插标卖首者,才会耍这些把戏。我手中之剑,专治一切牛鬼蛇神。”
闲谈间,拨开树林,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古道观,年久失修已残破不堪,唯独大门口挂着的那张“天元观”牌匾崭新。
观门口守着四个背剑的青袍道士,观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进出道观的“香客”多为青年男子,瞧他们邋遢的穿着,都是逃难的流民。
“这地方瞧起来瘆人得很,我从不拜佛问道,还是不进去得好。”芸娘皱着眉头,十足反感。
宋澈笑问:“老板娘可曾逛过勾栏?”
“年少时与我爹去南京城里逛过一次,”芸娘疑惑:“陈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宋澈笑道:“我向你保证,待会儿进了这道观,里头的表演肯定比勾栏杂耍班子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