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阴阳昏晓时。
邗沟上秋风萧瑟,大雾弥漫,似乎所有生机都被揉碎在了这天霜寒气之中。
一叶扁舟,摇摇晃晃,船头仅一盏渔灯,穿透十里朦胧发光。
舟上两名斗笠蓑衣客,一人垂钓,一人摇橹,在静止的天地画卷里栩栩如生。
“哈……”宋澈往手上哈了口气并搓了搓,这深秋寒凉,比冬季还要残忍。才没呼吸几口,鼻头上便凝了水珠,雾气打湿了蓑衣。
“知道冷了吧?叫你来摇橹活动活动筋骨,你非得拿根鱼竿摆架势。”船尾摇橹的姜云天也好不到哪儿去,被河风吹得面红耳赤。
“嗖!”宋澈抽起了鱼竿,不出意外,没有渔货,他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挂上饵料,重新抛竿入水,笑道: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山雪,这便叫做格调。”
姜云天眼睛一转,扔去手中的船橹,就着船尾坐下,“呛”一声拔出佩剑。
宋澈一惊:“你干嘛?”
姜云天从怀中摸出一块粗布,沾河水打湿后,开始一遍一遍擦拭起佩剑,轻哼道:“我也要有格调。”
宋澈呵呵发笑。
失了摇橹的扁舟,在河水中随波飘荡。
“叮铃铃……”
迷雾中忽然传来一阵风铃声。
“嘎吱嘎吱……”
“哗啦呼啦……”
大船行进的排水声。
一艘挡板修得极高的大船拨开迷雾,船头挂着的两盏跑马灯如苍龙的眼睛,注视着河面上的一切事物。
这是一艘战船。
“哪里来的渔人,快快让路,莫要挡了官船前进的路!”船头一侍卫,冲着扁舟大喊。
宋澈听若不见,依旧垂钓。
战船靠得扁舟越来越近,侍卫见船尾的姜云天正在擦剑,顿时大骇:
“有刺客截江!”
“唰唰唰……”
听一阵拔刀声,十几名侍卫跳上甲板,战船也停止了前进。
宋澈了望那些侍卫,努力地想寻找某人的身影,怎奈大雾太浓,实在瞧不清楚。
“发生何事了?”一个披着裘袍的中年人走上船头。
侍卫说道:“大人,雾中突然出现一叶扁舟,有渔人与剑客,好生诡异,多半是哪些不长眼的亡命徒,想趁人困乏劫船。”
高琛定睛一瞧,有格调之人,自然看得出格局。半夜半明,一叶扁舟,流水垂钓,岂非是一般人?
他不失礼数:“不知二位为何要拦高某的去路?”
宋澈将斗笠一弹,露出半张容颜,冲高琛轻吐了三个字:“钓大鱼。”
高琛睁大眼睛,即使瞧不太清,也听得出声音,他惊呼:“你是……宋先生!”
宋澈道:“请高大人免尊,下来一叙。”
高琛赶忙命人将战船靠近,就要下船去,一旁侍卫却道:“大人,那舟上有利器,不可冒然下去。”
“宋先生乃我旧友,我满信他的。”
高琛叫人架好舷梯,直截了当踏上扁舟。
姜云天起身抓住船橹,摇晃着与战船拉开距离。
“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