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祐二十二年春天,攸侯雍亲自坐镇国都亳(bó)攸,从早到晚都忙个不停。
早在几个月之前,他就已经击败繁(pó)呇(mèn)亲自率领的叛军,更直接活捉了繁呇本人。对于敀津以及逢津的三族叛军,攸雍决定重施故技——
首先是彻底封锁王畿、攸原与南边的交通线。
接着,攸雍又让郚(wú)冒充繁呇的使者,带着所谓的“新王诰(gào)令”前往敀津与逢津。
诰令的内容是,新王把三个氏族所有还活着的族人全部召回王畿。这自然属于伪造之作,但帛书上面确是繁呇的字迹。
陶氏、尾勺氏以及邽(guī)氏族人因此不虞有诈,于是纷纷收拾行囊,拖家带口,同时押送着敀津的俘虏们赶往亳攸。
在出发之前,他们决定一把火烧光敀津以及逢津。
对于三族来说,这两座城邑只象征着奴役和屈辱。如今新王即将即位,自己是从龙有功的氏族,当然是要风风光光、高高兴兴地还乡!
多年的愤恨,只用两把火就了却,这已经算是他们仁慈了!至于不幸被这场火烧死的郚,那只能算他倒霉……
结果,这些人走到南攸水的中段河岸时,便遭到攸雍提前布置的伏兵的攻击,绝大部分都被俘虏,然后遭到关押。
当初因为尽职镇守敀(pò)津而被叛军俘虏的条氏子弟们,顿时获得自由。
攸雍下令,将当年因为在码头拦截繁呇登船、因而被革职流放的其中一个人册封为甸,就地建立城邑,负责管辖这一带的原野。
至于三个氏族的族人,则一律被关在瑿(yī)山的东边营寨里面,等待攸雍之后发落。
这并非因为,攸雍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他们;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再次修订大邑商的体制!
当初,攸雍刚刚接过父亲攸喜位置的时候,基于各种考虑,跟殷民八族达成共治的局面。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前后的形势对比,可谓是沧海桑田。
由于攸侯雍全力推行开拓攸原、同化夷人的政策,哪怕不提条氏,光凭攸氏的单独实力,早就超出其余氏族的总和,而且绰绰有余。若是再算上条氏以及牟氏,攸雍甚至拥有大邑商六分之五的发言权。
攸原越来越富庶,王畿的发展却基本上还在原地打转。暮歌城的旧殷民们,自然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正是三族当初准备暗杀攸雍、之后八族也跟随繁呇叛乱的根本原因。
攸侯本人,并非没有打算带着旧殷民一块“起飞”,然而基于旧式的氏族架构,攸雍最多只能对这些氏族的族长拥有一些间接的影响力。
虽然,攸雍确实可以凭着自己的小相国地位,强行以朝廷命令试图强迫氏族跟随新的政道,但这个时代的主体仍然是贵族政治,这一点无论是东迁之前,还是东迁之后,都没有很大的改变。
如果要改变,要么彻底跟旧殷民这些氏族撕破面皮,要么自己亲自做个榜样,然后循循善诱:攸侯雍明白,无益的内战只会空耗大邑商的国力,因此只要对自己的利益没有太大损失,他是愿意暂时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