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李秀兰的祖籍。
之所以称之为“甘之泉”,实是因为城下有泉、其水若酒。又得名于西汉名将霍去病大败匈奴,倾酒于泉,犒赏三军的典故,因而引得古往今来不少文人墨客挥毫泼墨,大加传颂,其中尤为著名的当属李白的那首《月下独酌。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这个地方也被称作“玉甘泉”,乃因背靠祁连山,山中多玉,挖石制杯,借此饮酒,得其美名——夜光杯,那首王翰的《凉州词写道的便是这个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乡村里,距离李秀兰的妹妹李秀梅嫁给曲大石,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小日子过的倒也和和美美,这种诡异的缘分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了。
这些年,曲大石的腿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行走起来还有点跛,但却不影响他从事农业生产。到现在为止,二人只生了一个女娃,起名叫小梅,其后李秀梅的肚子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现如今,李秀兰的弟弟李国强也已经成家,就用祖屋当了婚房。
李秀兰的母亲乔春妹本来想留在老幺家里养老,这本是乡里人约定俗成的惯例。可近两年来,乔春妹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那般硬朗,估计还是在当年那些苦日子里作下的病根。
李秀梅不放心将多病的母亲交给笨手笨脚的弟弟,干脆和曲大石商量了一番,将乔春妹接到自己家来赡养。
李秀梅从厨房里端着汤药,呼哧呼哧地跨过院子来到西屋,扶起躺在炕上生病的母亲。
“妈,该吃药了!”
已是耄耋之年的乔春妹深深皱着眉头,将一脸的皱纹拧巴成了槐树皮,看着一大碗苦兮兮的药水子,发出哀叹:“哎,这药天天吃,也不见得好,还是别浪费这个钱了。”
李秀梅抿了抿嘴,责怪道:“妈,药哪是能一剂就见好的,再说了你这是老毛病,得坚持吃。现在又不是前两年了,这药咱还吃得起。”
唠叨间,一个三岁大点的小女孩掀开了门帘,将扎着两条冲天羊角辫的小脸露了出来,瓜子儿似的。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眼睛忽闪忽闪的,极为灵动,天真烂漫的样子颇有几分李秀兰当年的风情。只是白净的小脸上沾着不少泥巴,估计是和村里的孩子嬉戏玩耍的结果,这就是李秀梅的女儿曲小梅了。
此刻,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李秀梅身边,摸着自己空瘪的肚皮,喃喃地说道。
“妈,我饿啦,我要吃馍馍。”
李秀梅飞了个白眼,对着女儿絮叨着:“你这孩子天天就知道疯,跟个男娃子一样,也没个秀气劲,疯完了才回家吃饭啊。”
“哼!”梅子噘了噘嘴,发出一声脆脆的哼声,小腿儿一蹬就窜上了床,趴在乔春妹的身边,皱着可爱的眉梢问道:“姥姥你又喝药啊!苦不苦,我替你尝尝?”
“呵呵!”乔春妹乐呵呵地摸着孩子的小脑瓜:“苦着呢,这是给姥姥治病的药,小梅子可不能乱吃。”
李秀梅在旁边不以为然地瞪了女儿一眼:“呵,你就让她尝一口,苦得掉眼泪她就再也不好奇了。”
乔春妹笑眯眯地看着梅子小口尝了尝药水,然后苦得直咧嘴的样子,感慨道:“这孩子啊,活脱脱就像你姐了,也是个收拾不住性子的。”
李秀梅点点头,深有感触地道:“可不是嘛,这脾气犟得很,一点都不像我和大石。”
“哎!”乔春妹突然叹了口气,惆怅的语气里带着稍许的埋怨:“你姐这些年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算算多少年了,也没回来一趟,都快把我这个妈给忘了。”
李秀梅走上前来,给母亲掖了掖被窝,劝慰道:“妈,姐也有自己的工作,家里还带着三个孩子,你让她咋回?就算现在有铁路了,这来来回回的不也得个七八天。再说了,姐不是常来信嘛,这些年寄的钱从来就没断过,我看啊,她也是想着你呢!”
乔春妹忧愁地看着黑乎乎的汤药,叹息道:“眼瞅着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临死前能不能再见上你姐一面,哎!”
李秀梅脸上有些幽怨,嗔怪道:“妈,现在日子好过了,是该享福的时候了,可不能说这些败兴的话。你要是想我姐了,回头我就写信给她,让她也寄张全家福回来可好?”
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乔春妹,赶紧说道:“那好啊,那你早点写啊,都不知道外孙和外孙女长成啥样了!”
这倒不能怪李秀兰忘记给母亲寄张全家福照片,实在是她自个抠门的厉害,一张照片算是全家一天的口粮。抠抠搜搜的想照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落实下去。再加上何亦安上了学,继而发生那么多令人咋舌的突变,李秀兰就更没有那个心气了。
李秀梅笑着点头答应道:“好,我一会就写。”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曲大石兴奋地嚷嚷声:“秀梅,秀梅!”
李秀梅惊觉地坐了起来,三两步就跨出了房门,对着一脸喜气的曲大石询问道:“咋了这是?”
曲大石高兴地叫到:“分了,分了?”
李秀梅大惊失色,急忙询问道:“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