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羲见夏侯玄递来了亲手煎煮的茶汤,立即双手接过茶碗,啜饮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舒爽了不少。
“嗯,香!”曹羲一面饮着茶汤,一面赞不绝口,他诧异的问夏侯玄道:“表哥,为何我府上厨子煮的茶,与表哥煮的茶大不相同呢?”
夏侯玄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来,我教给你如何做这茶汤啊,听好了。”
“嗯!”
曹羲喝完了碗中的茶汤,一面将空碗递了过去,一面点了点头。
夏侯玄则一面为曹羲与自己的空碗中添了热茶,一面娓娓道来:
“如今之饮茶法,多为荆巴楚蜀之地,采茶叶而制茶饼,茶叶老而韧者,茶饼成则以米膏之态出之。欲煮茗饮,先以文火慢炙,待其色变为赤色,再捣末置于瓷器中,最后,以热汤浇覆之,再用葱、姜、桔子杂以成其味。”
“嗯,这些我倒是知道,就是咱们平常饮的茶嘛。”
曹羲微微皱眉。
今时沏茶煮茶,无非两法,一是直接用新鲜嫩茶叶梢煮作羹饮。二则是方才表哥所说的,让饼茶先在火上灼成“赤色”,然后斫开打碎,研成细末,过罗倒入壶中,用水煎煮,尔后,再加上调料煎透的饮茶法。
可是,表哥煮的茶汤甘美馨香,明显不同于以上两种味厚而韵薄的制法。
夏侯玄继续笑道:
“今日所煮的茶,只是事先在制茶饼时,多加了一味秋菊,另外,还将最后所加的调料变成了梅花而已。”
曹羲恍然大悟。
葱变为菊,姜变为梅,自然是天壤之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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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的幽州刺史崔林崔德儒,日夜兼程七日,终于抵达了幽州蓟县,而后,崔林便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各项军务防备以及州政交接的事务了。
按照幽并二州多年以来约定俗成的惯例,任何新近上任的官员,都必须先准备好礼物,前去拜见统河北军事的振威将军吴质,与其见礼过后,这次算是在本州扎稳了脚跟。
可是幽州刺史崔林不知是忘记了这个惯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到任以后,就根本没有丝毫想要前去持礼拜谒振威将军吴质吴季重的打算。
如此一来,幽州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吏,就都有些人心惶惶了。
崔林是前尚书,自然位高权重,如果一旦惹怒了吴质,吴质直接找崔林亲自算账倒还好。如果吴质对崔林的身份有所顾忌,那到时候遭殃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了。
但大家这样想归想,却没有一个人敢亲自劝说的。最后,涿郡太守王雄实在是坐不住了,他是第一个出面提醒崔林的。
说起这王雄王元伯,算来也算是刚刚上任的徐州刺史别驾王祥的同宗。
翌日一大早,王雄便准备好车马,亲自赶去了刺史府。
幽州刺史府衙。
等候了两刻钟如坐针毡的涿郡太守王雄,终于等来了崔林的别驾。
至于崔林本人,由于过于忙于政务,因此王雄还见不到他本尊。
不过,能够见到崔刺史的别驾副手,也足以说明事情了。
王雄稍微整理了一番衣衫,上前对那别驾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别驾见王雄身为一郡长官,以不低于自己的身份对自己行此大礼,顿时对王雄没有了恶感。
看来此人今日来,并不是为了些许与他人的恩恩怨怨,前来说嘴告状的。
“王太守,于百忙之中抽身,今日前来,可是有何大事要禀报刺史大人?”
王雄再施一礼,皱眉拱手恳切的言道:
“别驾应当明白,幽并都督吴将军,今上陛下所亲重之将,国之贵臣也。更何况,如今其仗节统事,有对二千石以下之生杀大权,故多年来两州诸郡,大小官吏莫不奉笺以致敬,而如今崔使君到任已然半月,尚未与吴季重相见礼。崔使君身为国家重臣,也许吴将军还会有所顾忌,但君又有何依凭?届时若吴将军以边塞不修为由斩卿,崔使君宁能护卿邪?”
那别驾听了王雄这番话,顿时冷汗涔涔,急忙告谢。
送走王雄后,别驾立刻跑去禀报刺史崔林了。
可谁知道,崔林听了别驾的话后,哈哈一笑道:“本刺史来离此州,如穿靴脱屣,又怎会拖累于君也?况此州与胡虏相接,本刺史宜镇之以静,军务繁忙,怎可留意于结交权贵?吾特为国家北向顾忧矣。”
并州刺史府。
“父亲,听说幽州刺史崔使君,居然上任半月不去拜谒吴都督,果然是胆色过人。”
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此刻正跪坐在刺史梁习梁子虞的身旁。
“施儿,吴季重这些年,再怎么作威作福,他也不敢在如今这个紧要关头耍威风。如果鲜卑扣破了关门,到时候即便他与陛下的交情再深厚,恐怕也拉不下这个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