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宁吐完回到电脑桌前时,只见岑参和崔河正在争论。
起因是生擒的十几个吐蕃兵,崔河想杀掉这些战俘泄愤,因为刚才这一战安西军虽然打赢了,但也伤亡了十九个陌刀兵。
其中的六个陌刀兵更是兜鍪都被砸扁掉。
不得不说,吐蕃军的战斗力确实很强悍。
如果不是事先不知道有一旅唐军来到了这片绿洲,并且错把崔河的这一旅陌刀兵也当成是当地的牧民,安西军的伤亡肯定会大得多。
即便如此,六个陌刀兵的阵亡也让崔河心痛不已。
要知道他的陌刀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兵中翘楚。
所以战斗一结束,崔河就要处死幸存的十几个吐蕃战俘。
杀俘对唐军来说是常规操作,无论李靖、李勣、苏定方、薛仁贵还是刘仁轨,都曾有大规模处死战俘的记录。
高仙芝就更不用多说。
整个石国几乎都被他屠尽。
但是岑参却反对屠杀吐蕃战俘。
岑参到底是儒生,讲究的就是一个仁字。
不过岑参也知道仁者爱人的孔孟思想说服不了崔河这个武夫,所以另找了一个理由:分开审问这些吐蕃战俘,获取关于吐蕃的情报。
陆小宁也是从两人的争论中听清楚原委。
“喏!”崔河忽然对着夜空唱了个肥喏,大声道,“陆天师,你来给我们评一评理,这十几只吐蕃狗究竟该杀还是不该杀?”
没等陆小宁开口,岑参却急了:“住口!陆天师乃上界仙人,身份何等尊贵,又岂会为了此等俗事费心劳神。”
陆小宁便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身为上界的天师,好像是应该有点逼格。
如果非得要跟安西军打成一片,那就必须得先想好一番说辞。
崔河被岑参说得哑口无言,岑参又说道:“我们至少应该先对战俘进行审问。”
“有什么可问的?”崔河哂然道,“不过就是百来个流窜到于阗劫掠的吐蕃狗,往年也不是没有来过,杀了也就是了。”
“不尽然。”岑参道,“这支吐蕃军竟然拥有具装骑兵,并非是寻常之吐蕃军。”
崔河哂道:“岑判官该不会想说,吐蕃有可能发动大军翻过尼蟒依山再穿过图伦碛来攻打我们于阗镇?”
岑参顿时间无言以对。
因为这种可能性为零。
吐蕃若要对安西用兵,只有三条路线。
南线就是从羊同出兵,经由大勃律国,再沿着赛吕河谷往西进入小勃律国,再通过葱岭古道进入西域。
北线就是从九曲之地北上翻过祁连山,从河西走廊进入西域。
然而现在,小勃律国已经被大唐控制,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又夺了九曲之地,所以南北两条路线都已经没办法走通。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条路线也即中线。
就是从羌塘发兵北上,沿图伦碛东部边缘的且末河到蒲昌海,再沿孔雀河直取焉耆乃至于北庭都护府所在地庭州。
不过走这条路线的风险极大。
因为中间要穿过一千多里戈壁无人区。
途中得不到补给不说,水源都找不到。
而且即便是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走完了这两千多里的征途,北庭都护府也已经召集两万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北庭军在等着。
所以于阗镇不可能遭到吐蕃大军攻击。
除非小勃律庭州失守,否则绝无可能。
于是岑参只能改口说:“然而问一问总无妨。”
“问也是白问。”崔河道,“这些吐蕃狗又横又硬,不会说的。”
这时候,陆小宁已经想到合适的说辞,当下发声说:“此事就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召来吐蕃人的至高神雅拉香波山神。”
“啊?”崔河、岑参都有些不敢相信。
陆天师竟然如此和善可亲、礼遇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