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密集的破甲箭便如暴雨般从天而降——真正的骑射!
山南骑兵并没有采取正面冲击的战法,而是从中间左右分开,一边斜着切向左右两翼一边不断以箭雨覆盖曳落河骑阵。
等到十数万山南骑兵冲过,中间乱成一团的八千曳落河骑兵已经所剩无几,少数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的曳落河骑兵也失去了战马,只能站在尸堆中发呆。
紧接着,山南骑兵又向叛军两翼的奚、契丹等胡骑发起冲锋。
……
李归仁这会终于回过神来。
就刚才这短短的片刻功夫,李归仁就发现自己的背脊都湿透,整个人就像刚从黄河水中爬出来似的。
“老二,我刚才是怎么了?”
李归仁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的问道。
“阿兄,你居然还来问我?”李廷凑黑脸道,“你刚才干了啥,你自己不知道?”
“好像,我好像,我好像……”李归仁嗫嚅了几句,小声说道,“我好像一马槊刺死了义父?啊对,我好像杀了义父?”
“行了,什么义父,不过是一介逆贼,杀便杀了吧。”
见兄长变成这样子,李廷凑也不好受,当即宽慰道:“好在阿兄你诛除了首恶,终究算是大功一件,再说有陆天师替伱我兄弟做主,谅李隆基也不敢拿我们兄弟两个怎样,就算是保不住权势,回同罗当个首领总是没有问题。”
“这是,燕军败了?”李归仁愣愣的问道。
“败了。”李廷凑喟然说道,“这仗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唐军有陆天师相助,一出手就灭杀了安禄山,燕军,不,叛军拿什么跟唐军打?”
说话间,契丹、奚等胡人骑兵也已经崩溃。
紧接着,漫山遍野的追歼战正式开始上演。
只不过,这些胡人已经没有机会回到胡乡。
因为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切断。
……
切断叛军退路的正是哥舒翰。
哥舒翰之前放弃潼关,其实并不是因为被叛军杀了个措手不及,而是遵照陆天师的法旨主动放弃的,并且还预留了后手。
在潼关关城内的一处地堡中,哥舒翰暗藏了三百精兵。
再然后,在陆天师的帮助下,哥舒翰率陇右军从关外悄然接近,埋伏在城内的精兵再趁机打开关门,潼关就又轻松夺回。
留守潼关的田承嗣都被活捉。
李隆基对田承嗣居然有印象,痛心疾首道:“田承嗣,你们田家也算是雁门的世家,从汉魏那时起,便是贤臣忠臣辈出,朕待你田承嗣也是不薄,可你竟跟着安禄山起兵作乱,这究竟是为何,你这究竟是为何呀?”
李隆基真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为何?”田承嗣却豁出去了,昂首头说,“因为你处事不公!多少将士立了功却迟迟得不到封赏,可长安城内的那些达官贵人却个个加官进爵,多少将士的妻儿因为缺衣少食活活饿死冻死,可是长安的世家高门却有吃不远的山珍海味。”
“李林甫、杨国忠只知道弄权,堵塞言语、陷害忠良,最后却当了右相。”
“安节帅,好吧,安禄山固然不是啥好鸟,可是像王忠嗣、皇甫惟明还有李泌等忠臣良将,却纷纷遭受陷害被排挤出朝堂,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大唐有你这样的圣人,又岂能不败,岂能不亡!”
“你胡说!”李隆基勃然大怒道。
“朕之文治武功,直追古之尧舜,虽太宗亦有所不及。”
“大唐是在朕的手里才达到鼎盛,才迎来这煌煌盛世,岂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盛世?狗屁盛世!”田承嗣啐了李隆基一口,哂然道,“古往今来又岂有老百姓卖儿鬻女仍旧活不下去的盛世?李隆基你怕是活在梦里吧!”
“住口,与朕住口!”李隆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反手拔出腰间横刀,李隆基只一刀就斩了田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