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老人,可那双眼神却极为明亮,仿佛两盏明灯,能洞穿人心。
但此刻明亮的眼神中,满是悲伤。
泪水蓄在他的眼角,他倔强的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一步,两步,三步。
慢慢的走上前,强忍着的悲伤,到了最后化为颤颤巍巍的抚摸着那最前方一排靠近右边的那块稍小的牌位。
“儿啊,爹来看你了。”
赵崇远老泪纵横。
强如他,一朝之天子,一国之君王,此刻看着这稍小的牌位,也如同邻家失独的老人一般,哭得稀里哗啦。
不过却无声。
因为天子绝不可在人前展露柔弱。
抱下牌位,搂在怀中,赵崇远依靠着高台顺势坐在地上,略显干枯的手如同抚摸着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一般,一遍又一遍爱恋的抚摸着手里的牌位。
嗫嚅的捂住嘴巴,因为极力压抑悲伤而导致身形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怪爹吗?”
这句话没人回答,也无人能够回答。
房间外面,高力士等人听着房间内传来若有若无的自语声,更是吓得肝胆巨裂。
不敢说一言。
几个年轻的小太监,还有些懵懂,但刚刚露出异色,就直接被王力士那狠厉的眼神直接呵止,吓得头都不敢抬。
屋外什么动静,赵崇远不知道。
房间内,赵崇远依旧抱着怀中的牌位,靠在红布高台的桌角旁,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牌位。
一遍!
一遍!
又一遍!
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
往日的坚强,往日的风轻云淡,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有失孤老人的萧瑟和苍凉。
良久之后,赵崇远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手里的牌位极为郑重的再次放在那高台之上,依旧在伸手一遍又一遍,仿佛一点都不会疲倦一般的抚摸着。
悲戚的脸上忽然一笑,望着眼前益文太子赵显的牌位笑道:“或许你若是在,你就会骂你老子我,早知道今日又何必当初不听你得。”
但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又再次化为了悲戚,到了最后彻底的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当初赵显离世的时候就曾他就曾问过赵显。
他死后,这皇储之为给谁。
赵显的回答是:诸弟皆贤,望父皇以江山社稷为重,择优而选。
但也正是因为这句话。
赵崇远心底才愈发的不忍。
最终力排众议,将皇储之位给了赵青詹,立赵青詹为皇长孙。
“陛下,皇长孙来了。”
就在此时,门外王力士的声音忽然响起。
“青詹怎么来了?”
赵崇远闻言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又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揉捏了一通。
走到大殿的铜镜面前,确认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之后。
这才掸去身上落下的香灰,望向门外,嗓音肃穆的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
紧闭的大门吱牙一声被人从外向里面推开。
赵青詹提着竹蓝的身形缓缓的出现在大门口。
看着赵青詹那消瘦的身形,刚刚压抑住内心悲伤的赵崇远,鼻尖又忍不住微微一酸。
当真是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