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
崔铭一愣,转瞬又恍然大悟。
“难不成十三叔所谓的明白,便是觉得墨氏会靠着地下河倒灌,而让自家的水卒有用武之地?”
他比划了一下赤枭山到黑水河的距离。
旋即摇了摇头:“赤枭山离着黑水河太远,怕是不容易。”
汪培又问:“若是十年、数十年?”
崔铭惊讶:“人力如何至此?”
“自从数十年前,邑主临时出关,免去了古家族长粮司主事之职,自此以后古家的妖修、披毛士就少有出现。”
“甚至他家中小辈,都少有出席各种祭祀。”
汪培似有通悟,平淡说道。
崔铭也适时提醒:“那依十三叔的意思,我需要和阿爹知会一声么?”
黑水部与赤枭部若是开战,遭殃的必然是底下的寨落。
反倒是邑城人口,可以通过收拢流民,恢复平常时候。
汪培摇了摇头:“死些也好。”
“你若是提前知会大哥,说不得就让墨家察觉出了不对。”
“十万大山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口!”
“生民不修妖道,不需要举办成人礼,生了多少,只要饿不死,便算是人口,如此以往寨落、城邑因此兴盛。”
“反倒是我们这些人,为了所谓的血脉,一代代牺牲,优胜劣汰,人口却是凋零。”
崔铭也顺着对方意思,说:“我离寨时,奴兵营便又进了一批新人。”
“不经历战事,也不好训练成精兵,十三叔想的有理。”
话虽然如此,实际上崔铭心里也难免唏嘘:“披毛之族,世代相承,掌握权力。”
“嗟尔小民,衣食尚且不易,又何谈成妖修武之举?如何打破禁锢?”
“唉——”
“无怪乎赵吉会说小门小户出身,要么钻研学问,日后考个先生名讳。要么就是早早习武,先从大户的客卿、护院做起。”
“我若不是生在寨主府,恐怕、恐怕连进行成人礼都不成——”
“连個求死的机会都无!”
崔铭颇有些感慨。
起初他还以为成人礼凶险,是一桩祸事。
实际上,十万大山的大多数小民,连这种求死的机会都没有,一辈子只能靠识字或者习武,积累家业。
再次一些。
那些奴市的奴隶,他们一生的目标并非习武或者识文,而只是简简单单摆脱自己奴隶的身份。
人与人差距巨大。
就像崔铭身上的青鳞血脉,与一众犬豕牛马之类,也是相差甚远。
崔铭愣神的功夫。
汪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六郎,你融合血脉不久,血脉尚不圆融,墨河这才没有要求你去参与操练。”
“再过几日,等你身上青鳞血脉巩固。”
“正好也是一年一度的山野大祭时日,骑马射箭,疾走山泽,这些事情你可掌握?”
“山野大祭?”崔铭摊了摊手:“倒是不会。”
十万大山,不止有部族寨落、万千生民。
还有各种传承下来的盛大祭祀。
墨河的大祭之位并非玩笑,而是他的主职就是如此,只是后来职务有所增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