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时,看见的是,马素琴对自己那一抹残酷至极的嘲笑。
她发誓,如果她还有机会回来的话,一定会在父亲面前撕破马素琴丑恶的嘴脸。
她除了帮助巧玉,也想还母亲一个公道。
月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白秋月辗转难免。
想到了过去的种种,不能入睡。
也许是笛声太过哀伤,白秋月晚上做了很离奇的梦。
一开始,也是在月色下,只不过这月光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感觉到昏昏欲睡,在月光下,一株幽蓝色的兰草泛着诡异的光,突然天地间像是有一道光亮劈了下来,兰草不见了,自己又像是在自己的卧室里,而紧接着听到的是一个女子的哀叹。
悠悠然,像是在现实中,又像是在梦中,她看到风将门吹开了,吹来一阵飕飕的寒风,紧接着,轻纱被吹起,一人影站在了轻纱中,她越走越近,看不清面容,却看到她拿着一株梅,是红色的,如血一般,不,应该是血,它一滴滴往下滴,有直觉告诉白秋月,那人是已死之人唐郁梅,白秋月听得那人轻轻地哀叹。
“是梅姨吗?”白秋月怯怯问道。
“过去是,现已不是。”那人柔和的语调中带着几许凄切。
“你有何怨气未结吗?”白秋月继续问。
忽然,一阵冷笑,那女子语调中带着仇恨:“时间已经过去,可是我的心不甘,我的恨早已被埋没过去,我只是恨,我恨我当初不应该来这个地方。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告诉你,此地不能久留,不能久留啊”
“你是马素琴杀害你的吗?”
“不是她还会有谁!她纵火烧了我!她毁了我!”她的语调变得极其强烈,忽然一片熊熊大火而起,那女子被灼伤地失声地叫着,瞬间变得无影无踪。
白秋月被那火强烈的红色冲击到了,猛然惊醒。
她在心里越发憎恶马素琴了,她也在酝酿着如何去对付她。
慧玉在去白秋月的卧室有一些惴惴不安。早晨起来在园间走动的时候,没想到却遇到了白秋月,只见她的神情漠然,声音冰冷:“你来我卧室,我有事情要问你。”
当她走近了白秋月住处,却看到此时她懒懒地正在侍弄窗旁的那株兰草,但是这样的平静却让慧玉有一种不安感,但是她还是镇定地上前,微笑着问:“不知小姐你为何让我过来,我不能在这逗留多久,等一下还要伺候夫人呢。”
“不会花你多长时间,只不过是想解决一些个人恩怨。”白秋月转过了身子,此时正用带着冷意的双眼看着她。
慧玉神色一凛,继而漠然道:“我当是什么原因呢?不就当时给了你贱奴婢一记耳光吗?”
听到她出言不逊,没想到她那样嚣张,白秋月先是尽量压抑内心的火气,只是平淡地问:“还有呢?”
“还有,”慧玉显然是有一些心虚,但是还是高高扬起头颅,一副得意的样子:“要不是你的丫鬟那样瞪我——”她刚想说巧玉活该的时候,却被白语涵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再看白语涵时,白语涵的目光带着一丝杀气,语气中透着威胁:“如果换做是你遭遇了这些,你会怎么样呢?你知不知道,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秋月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慧玉有一些慌张,但是慧玉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向门外喊道:“夫人。”
白秋月才松开原本拽着她胳膊的手,看向门外。
“我说慧玉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走到你这来了,”她的眼睛看到慧玉委屈的噘着嘴,正用手捂住脸上的伤痕。气道:“我的丫鬟就算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越发嚣张了!”
白秋月却理都不理她,就想往外走。
她的漠然看在马素琴的眼里,马素琴不甘示弱:“到底是在山野长了八年的野丫头,缺少父母管教,真是不知礼数的东西!”
白秋月听见她的话,不想搭理,冷冷地说了一句:“我知不知礼数用不着你管,而知礼数的人当年却那样跪在父亲面前让他收留为了博取同情,知礼数的人倾尽心思做了多少与表面相违背的事,而知礼数的人又怎么会教出这样的丫鬟?”
这句话极尽讽刺,马素琴扬起手就欲打她,气得发颤:“你”
白秋月却硬生生将马素琴的胳膊钳制住,“还有,你知礼数,也绝不会打人!”
马素琴彻底疯狂,不顾及她作为夫人的尊贵的形象,另一只手就要掐她,白秋月自然地用手去推了她一把,这一推,马素琴索性待在地上撒起泼来,她哭了起来,引来很多人围观。
而白老爷就站在这群人之间,脸色阴沉,白秋月这才知道原来是父亲的原因才会让马素琴赖在地上不起来。
马素琴走到白老爷面前,哭道:“老爷,你看看你的女儿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连我都打。”
“什么原因?”白老爷生气道。
“不就是她向我讨要她娘曾经留下的东西,我就和她说有几件已经赏给那些丫鬟,要不回来了,她就非得要,还打了我呢。”马素琴委屈道,慧玉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原先是要问我要,说夫人一定给了我很多,我不给,她还打我呢。”
白秋月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何况父亲的心早就在马素琴那了。
但是原本回来脸色就阴沉的白老爷这一次却没有追究,他只是无力地一摆手:“素琴,从前贞静遗留下来的东西就还给语涵吧,语涵,你随我来。”
这一次父亲的举动却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大概马素琴也没有想到,这一件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白秋月随着父亲进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导致父亲心情不佳的原因是生意上的失败,眼看那些账本上记录的,都是亏本的数据,父亲的眉心紧锁,哀叹连连:“这一年由于发生过一场洪涝,导致今年大米的收成并不好,来买大米的人少之又少,而我又要付田租,又要付给米农钱,再这样下去,我的店开不下去了。语涵,你有什么主意吗?”
白秋月自然对于做生意没什么在行,但是竟然父亲问到了自己,就思忖了好些时候,俄而才说:“既然今年天气不好,导致庄稼收成不好,那其它的米厂一定也是如此,不妨先了解行情,然后再做出价格上的调整,按照比例,米农和田租都应该减少一点,你也可以在外地用低价购买大米,然后在本地用高价卖出,因为有些地方没发生洪涝啊,实在不行,也可以和酒厂做出合并,这样可以减少店面费,也可以和其它米厂联合起来做生意,商量对策。”
这一些话让白老爷恍然大悟,他没有想到女儿还有这方面的才华:“语涵,以后米厂就由你经营了好吗?”
就在白秋月想回应的时候,马素琴推门而入:“老爷,这一番话就让你动摇了曾经说要让给子昊的决定了吗?”
“我也不感兴趣。”白秋月见马素琴过来了,顿时兴致全无,淡漠地说。继而出去了。
这一天过得十分的无聊,她其实是想见柳渐汐的,只是碍于家庭的束缚,并没有出去。
还记得上一日,柳渐汐让自己有空就去拿画。
却殊不知,那幅画已经不见了。而柳渐汐这几日已经无心再画。奇怪的是,今日竟然没有笛声,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而昨日之所以那笛声比往日的凄凉。
是因为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柳渐汐回去时,却见自己用心做的画已经不见了,正在寻找的时候,柳父拿着金子过来了:“汐儿,我今天撞上财运了,一出门,出手阔绰的一位商人打扮的人就给了我那么一大笔钱,够我们用好久了。”
“父亲,这幅月夜图是我答应一位女子画的。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它卖了?”柳渐汐生气道。
“哼?你卖给那女子有我卖的钱多?人总是要现实点,不要一味地总活在不现实中,要知道,你是要生活的,总是浑浑噩噩,终归会害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大部分人都在背后嘲笑你,我的老脸早被你丢尽了。”
柳父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看到了悬挂在墙壁上的那个黛熙的画像,更加生气起来,拿一个烛台就要烧,柳渐汐阻止他时已经晚了,柳父已经用火将画卷的一角燃烧起来。
就在他将水把它浇灭时,柳父叹了一口气:“她害得你这般沉沦,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以为你疯掉了,总是吹惹人烦的曲调。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忘了她吧,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你知道现在你作画水平大不如从前,赚得钱也不比以前。我们的生活已经成了困难。”
“父亲,我知道,今日一曲将是最后一曲,以后再无下次。”柳渐汐痛心的说,于是他披上了披风,就出去了。
柳渐汐对着月夜忧伤起来,如果不再吹笛,会不会将这痛苦减少几分呢?
他把这支笛埋葬起来了。但是不知道心上的那份爱会不会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