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街是条伫立在老城区的老街道，主干道勉强算是规整，分裂出的支路就一塌糊涂。　　居住在这一片的通常以年迈人士为主，算作是现代社会的小型贫民窟。　　那些孩子就读的学校便伫立在这里，海杏和杨树苗站在缺口的铁栅栏附近侯着。　　约摸五、六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钻了出来。　　杨树苗上前拦住其中一个：“哎你，看见没有，我是警察。”　　“哇！条子来抓逃课了！大家快跑！”被捉住的小男孩不知从哪学来的黑话，转头就要溜。　　杨树苗赶紧伸长胳膊把他捞了回来：“小孩子家家不学好，你妈妈没教过你不准逃课吗？”　　“我妈那贱人早跟男人跑了……你快放开我！”小男孩呲着牙就要咬。　　“……”杨树苗突然不知如何回应。　　“小朋友，姐姐想请你帮个忙，你看行不行？”魏海杏赶紧把买好的巧克力拿出来，顿时刚刚躲起来的几个孩子也蜂拥着围上来。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小男孩拿过巧克力后抱着膀，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　　“上周你们体育课是不是出来放了风筝？当时的风筝吹到了那边的电线杆上，你们是故意的吗？”　　“……那是当然…！”里面一小孩脱口而出，马上就被其他孩子瞪了，甚至还有个孩子偷偷向他比了个“嘘”。　　“……”几个小孩谁也不出声。　　魏海杏抿了抿嘴，掏出钱包从为数不多的钞票里抽出两张，塞到面前的小男孩手里，稍微赔着笑：“姐姐也没钱，这些你们拿去买点零食吧。”　　小男孩满意地笑了。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放风筝水平一直很好的，不过那天和一个哥哥打了赌，他说他不信我们放的风筝能正好挂住电线杆，我们就放给他看咯。”　　魏海杏心口一紧，攥住了拳，咬着牙问：“那个哥哥…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是特点的意思吗，就特别高。”小男孩回忆起那个人的脸，露出羡慕的表情。　　“还特别帅！”一个小女孩连忙补充，作出小花痴的样子。　　“还开着个轿车。”又有个孩子补充道，听到这个重要信息，魏海杏和杨树苗都把心脏提起来。　　“那个车是什么样子呀……”　　“是兰博基尼吧，我之前听我哥哥讲过。”　　“那才不是兰博基尼呢，那是保时捷！兰博基尼上面画的是牛，保时捷上画的是马！”　　女生觉得眼前有点晕眩，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拿出手机，调出相册里的一张合照来。　　“你们见到的，是不是这个哥哥？”　　“是的！”异口同声的回话。　　魏海杏觉得脑袋里有什么轰隆一声崩塌下去。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勉强地笑：“没事了，姐姐的话都问完了，你们回学校吧，外面危险。”　　　　孩子们都散去，魏海杏无力地垂头站着，杨树苗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给他看的那个男的该不会是……”　　因为那个人很有名，所有人都知道他。　　“嗯。”魏海杏点点头，抬起眼时意外地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女孩还没走，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海杏强打精神，走上前蹲下：“你怎么了？是还想要巧克力吗？”　　“不是……”小女孩摇了摇头，声音细细的，她看着海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姐姐，我想跟你说个事。”　　“你说。”　　“……刚刚说的那些话是有人教我们的，是骗你的，但老师说我们不能说谎。”小女孩垂下头揪着自己的裙子：“照片里的哥哥我们没见过，我们见到的是另一个哥哥。”　　“他…什么样？”海杏觉得脊背发凉。　　“他也很高，长得好帅，然后穿着件白外套，这里…”小女孩指指自己的胸口：“画着数字，是12号。”　　海杏慢慢地站了起来，杨树苗见状连忙跑过来撑了她一把，海杏摇摇头，自己勉力走着。　　12号。　　那是卫良的队服。　　　　魏海杏和杨树苗坐着公交车走了。　　直到公交车驶出街区好久，才从墙后慢慢走出来一个男人。　　方才和海杏讲完话还没离去的小女孩回过头，见到他后甜甜地喊了句“哥哥”。　　男人走过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拿出一叠厚厚的钱来：“做得很好。”　　小女孩笑嘻嘻地接过，颠颠地顺着栅栏缺口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