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辄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天子,被人抡着棍子满屋子撵真的是太丢人了。可是他若是不跑,唐宁那棍子打下来可是用了狠劲的;若是还手,那这辈子他跟唐宁都不可能了。 就这样在房间里左三圈右三圈的绕了几遍后,眼看刚醒来的唐宁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来,料想大病初愈的她现在力气应该耗了大半了,于是李昱辄终于不跑了,躲开唐宁的抡下来的拐杖,将冲过来的她一把抱住,而后夺走了她手中的拐杖扔在一边,说:“昨晚朕是有些过分了,棍子就免了,朕给你打几拳出出气,然后再好好给你解释。” 他抱紧了她的腰,想的是怀中的唐宁攥紧了小拳头捶他胸口,出气的同时带着几分撒娇和小鸟依人,简直可爱极了。 哪知唐宁听完她这句话,挣扎着从她的怀中出来,一记硬拳捅向了他的肚子,他疼得一弯腰,又给她一记勾拳掀到了桌子上。 这女人还真是……手下毫不留情啊。 可唐宁只打了这两拳哪里能解气,一想到昨晚被他按在床上欺负得无力还手,还被他轻薄,她胸腔里的火就燃烧得厉害。 她扑到他身前,抡圆了拳头就要砸下来,却被他攥住了手腕。“不能打脸,朕还要上朝见人呢。” 唐宁一句话不说,默默地举起了另一只拳头,依旧被李昱辄接住:“昨晚你晕过去了,朕什么都没对你做。” 唐宁呵得冷笑一声:“我要是没晕过去你是不是什么都敢做?” 李昱辄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解释道:“阿宁,昨晚朕不是故意的,朕以为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才会如此失态。” 唐宁一愣,瞪他:“我什么时候怀别人的孩子了?” “你大哥误以为你怀了身孕,命人给你熬了三天的安胎药,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有这回事?”唐宁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不然你怎么会身子那般难受呢?”李昱辄慢慢直起身子,接着说,“亏得朕发现及时,你还只是中毒未深,若是再晚些,说不定你小命都没了。” 李昱辄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些,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了,便拉着她坐下来,仔细将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唐宁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汤这么难喝。”回想起那个汤药的味道,唐宁忍不住又开始犯恶心,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大哥也真是的,怎么会以为我有身孕了呢?” “你大哥现在就在楼下,你可以找他问问清楚。”李昱辄眼看误会也解释清楚了,唐宁的注意力成功引到唐墨身上了,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回宫了,“今日放榜,朕得回去瞧瞧,昨晚太医开的清毒的药房和几幅药都交给小二了,你记得按时喝药。” 说罢李昱辄摸了摸她的头发:“朕改日再来看你。” 唐宁忽然阴测测地瞥了他一眼。 李昱辄悻悻地收回手来,转身往房门走去,刚打开房门,便觉得自己的龙臀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按受力面积来算,估摸着是一只脚…… 唐墨的茶喝到大半,便看到李昱辄被踹了出来,直直扑到护栏上,险些摔下楼来。 跟随李昱辄一起来的侍卫赵潜忙将他扶起来:“陛下,您没事吧。” “没事,阿宁跟朕开玩笑呢。”李昱辄咳嗽两声掩饰尴尬,看见楼下的唐墨幸灾乐祸地看了自己一眼,于是理了理衣服,走下楼去,“唐爱卿,熬了一晚上还这么有精神,看来你并非外人传言的那般身子孱弱,不若这样,今日放榜,前三甲出来以后便交由你来考核。朕先回去了,你好好喝茶。” “陛下慢走。”唐墨恭敬地目送李昱辄离开,心想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皇帝。 当初他的父亲和唐宁的死讯先后传来,先皇为了补偿他们唐家,给他封了一个闲职,俸禄高,品阶也不低,但也只是个虚衔,并不用他真的做什么。如今李昱辄却将今年的金科三甲交由他负责,显然是在报昨晚跟他抬杠之仇。 唐墨转了转茶杯:不过回到官场,也并非是件坏事,呵呵。 楼上的唐宁将李昱辄踹了一脚后,心中也舒坦了不少,她重新换了件衣服,头发也梳整齐了,准备下楼去见大哥。可刚一出房门,便看到蹬蹬跑上楼来的沈谦之。 “阿宁,我回来了。”三日不见,甚是想念,沈谦之恨不得上前去抱一抱唐宁,却突然发现她手中拿着一只拐杖,“你怎么了?怎么还拄上拐了?” 唐宁拿着拐杖原本是想着下楼还给大哥的,可是被沈谦之瞧见了,也不好让他知道她与唐墨的关系,只好说:“前日不小心磕着了,所以拄两天拐。”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谦之心疼不已,也总算找了个理由能去抓她的手,“既然伤着了就回房间好好呆着,有什么事情交给我来做。” 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有两道冷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往楼下一瞧,看到一个坐在桌旁安静喝茶的年轻男子。两人目光相撞,对方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是友好,还冲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谦之也报以微笑,而后转过头继续扶唐宁回房间。 他自然没有看到,唐墨的目光在他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又冷了下来,还带了几分怨念:要不是这个臭小子,他还能和妹妹多说会儿话呢。 罢了,李昱辄刚给他交代了新差事,他还是回去准备一下吧。 唐墨站起身来,小二忙过来搀他:“东家,您这是要回去了么?” “嗯。”唐墨虽然没有了拐杖,倒也不耽误他走路,只是稍稍吃力些。他临走时交代小二,“看好沈谦之,别让他占阿宁的便宜。” 小二点头答应。 沈谦之刚扶着唐宁回到她的房间,便看到一幅凌乱的景象:桌歪椅倒,地上还有摔碎的茶杯和花瓶,好似有人在这里打了一架。 唐宁也有点尴尬:她方才急着下楼见唐墨,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好在沈谦之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她腿脚不便才会把房间弄得这么乱,便让她先坐在床上,而后帮他收拾了起来。 唐宁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放榜了吗?” “还没,要等到中午,原本还想着让你陪我一起去呢,不过你养伤要紧。”沈谦之将桌椅整理好,又拿了扫帚去扫地上的碎片。他鲜少做这种活,看起来有些笨拙,却很是认真。 唐宁想到昨晚李昱辄说的话,不禁问了一句:“你在宫中这三日,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吧?” 见唐宁关心自己,沈谦之心里很是高兴:“没有,太傅他人很好,同僚们待人也很好。” “那就好。”李昱辄没有为难他便好。 沈谦之一边收拾,一边同她讲这几天他在宫中的所见所闻,他说起同僚中有一个叫宋子云的人,文武双全,又生的一副好相貌,更重要的时候,他居然是三公主李云曦的未婚夫。 “听说三公主原来的丈夫刚成亲便战死了,三公主为他守了三年的孝,还给他生下了遗腹子,当真是个令人敬佩的女人。这样的好女人,也值得再拥有一个好男人,你说是吗,阿宁?” 唐宁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中午放榜的时候,沈谦之一个人去了,唐宁以为他希望不大,毕竟他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长大,自小跟的夫子学问有限,都是凭借自己的天分才走到这一步的,总归不如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 万万没想到沈谦之居然中了探花! 沈谦之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唐宁惊讶得忘了装瘸。 “阿宁,我真的可以留在京城了,待我在这里站稳脚跟,便将娘亲也接过来,咱们在这里好好生活。”沈谦之激动地握住唐宁的手说。 唐宁僵硬地跟着笑了笑,心想这金科三甲可是要李昱辄钦点的,他居然能让沈谦之做探花,难道沈谦之的才能真的这么好? 皇宫中,太傅也问了李昱辄同样的问题:“陛下,虽说今年的探花郎确实有文采,但这批考生中比他更有文采和能力的大有人在,陛下为何要钦点他来做探花?” 李昱辄笑道:“他只是出身不好,限制了眼界和格局,朕觉得他很有潜力,所以想培养看看。” 沈谦之确实很有天分,但是目前的能力也确实配不上探花,但李昱辄要的便是将他捧得高高的,一个人只要尝到了甜,便很难再咽得下去苦了。届时要他在权力和唐宁之间做出选择,他会怎么选呢? 李昱辄敲了敲铺在案上的沈谦之的文章,唇角勾了勾。 今年金科三甲的名字被送到了唐府中,唐墨看着探花那一栏下面写着的“沈谦之”三个字,眯了眯眼睛:我未来的妹夫,你可算犯到我手里了。 不对,能不能当他的妹夫,还要看他的表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