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有说有笑的大厅,随着这一声荡气回肠的惨叫顿时鸦雀无声了。就连正从后堂走出来的三人都惊得停止了谈笑风生俱惊讶的看着蹲在地上捂脸嗷嗷叫的少年。 “桓儿这是怎么了?快给阿娘看看。”大伯母急忙过去扶起那人,查看一番后环顾周围几人历声喝道。“是谁打的桓儿眼睛?” 我颇心虚,想到打的是那位大伯母的亲儿。 身边几人除了伺候的丫鬟婆子就姚家几位小姑娘,就见大伯母扶着儿子走到小席这边巡视几个小姑娘,最终将目光定在五姐脸上。估计想着五姐这个二房的姑娘自来没有尊卑观念,不着调的事情干得多了去了,她儿子被打估计就是五姐动的手。 我正待站出来承认了,哪知道五姐比我快人一步。 五姐见自来不喜欢她的大伯母看着她,她还以为大夫人是根本找不到是谁呢,遂得意的哼了哼,引来大伯母一眼厉瞪。“是你。” 大伯母语气笃定,眼含威严。 五姐丝毫不惧她丝毫,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又恭敬有加道:“大伯母,俗话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有个古人曾言,祸从口出,你这样污蔑我就算你是长辈也是不行的。” “阿娘,是姚青隐打的,您快帮儿子惩治她,好痛啊。” 估计是疼的不厉害了,公鸭嗓这时一手捂眼睛一手指向小席这边。 我立马故作惊慌站起来,迷茫且不安道。“原来打到的是人,我还先以为后面站了只鸭子,所以才挥了挥手。” “噗呲!” 一声轻笑很是突兀的从神医嘴里溢出,等大家朝他望过去,他立马以手抵唇低咳一声。“你们继续,我没事。” 谁特么管你有事没事,现在是我有事!我暂时忘记了上午的事情,瞟了眼神医眼睛都笑弯了的脸庞撇撇嘴。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呢,他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尖细,若特意拔高也确实不好听,再加之这时期独特的沙哑实在一言难尽。不过大家知道是一回事,被这样明晃晃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姚家大房二郎君姚青桓立马就暴躁了,跳起来就骂我臭丫头。 这样的场合骂架是不合时宜的,而且我根本不擅长骂架,所以只委屈的将目光望去祖母那边。 “够了,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都给我坐下。” 关键时候有祖母压场子,大夫人作为儿媳妇不管是从哪方面她都是不敢再多说的。再说她可是看见就在儿子指认姚青隐时,三弟那双平日笑吟吟的眼睛就盯着桓儿了。自家君子不在家里,像这样的事不管发生几回自己都得忍气吞声的认了,可就算大爷在家里她也是知道他不会为了自己与婆母闹丁点儿矛盾。 一家人终于能全部入座,祖母歉意的向神医说了句见笑,两位主家男子也羞愧的赶紧招待人入席。 我被祖母喊到主桌那边问话。“手疼不疼?” 我摇摇头表示一点都不疼。 祖母握着我的手摸了摸上面浅浅的红印子,责怪道。“以后万不可这样了。” 我再次点点头,便是听从教诲。回到小桌前却隐晦的瞪了那姚青桓一眼。 席间我发现姚家对子女教养真的不错,男子都是一水的谦谦君子,这从家里几个男丁都能看得出。病中来看望过我的二伯父整个就一个白面书生,头戴方巾穿素色衣袍。而今日方初见的阿爹长相俊美,脸上总带着儒雅的微笑。听丫鬟说他早年从了商,是一枚进退有度的儒商。还有二房的三哥,小小年纪沉着稳重,陪着长辈时总是主动附耳聆听。 而对女子的教养则知书达礼,温婉端庄。看着一桌上四位端坐的小姑娘,虽说姿势相同却各显千秋。 大房嫡出的二姐姚黄,坐姿一丝不苟。穿一身蓝色衣裙,夹了假发的头发绾得很齐整,带满头朱翠,脸上画了淡妆,表情有些严肃很像大伯母的派头。 三姐是气质偏柔弱,坐在那里不说话都有种老版林黛玉的感觉,连长相都是同样小家碧玉。 至于二房的双胞胎姚青禾姚青苗,一个时刻都要正儿八经的教育人,像二伯父;一个又欢脱的不行。两人长得和二伯母温氏挺像,就是性子一点不像,二伯母温氏是温柔中带点精明。 姚家基因真强大,一屋子的都是俊男美女,就连被大伯母宠废了的姚青桓皮相都是清秀的美男,可见那未曾谋面的大伯父与大哥应该都长的不丑。 当然,此刻屋子里最俊的还是那个天才神医! 听说姚家自己开了族学,请了西席专门儿教府上的郎君和小娘子们。 家宴散之前,神医突然将我喊过去,在一众好奇目光中问我。 “上午在药庐的时候我们不是挺谈得来,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我装作懵懂的样子,反问。“不是神医瞪我,我害怕被吓走的吗?” 神医貌似被口水噎着了,愣了一瞬,旋即笑道。“是贫道的错,你以后可常来药庐与我闲聊。” 我在心里拒绝了他的提议,暗道我才不傻兮兮的再往你跟前湊。 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还真是天天往药庐跑,以致与神医结了个忘年之交。 不过我当下只滋着牙,干巴巴地笑了笑,道。“只要神医不觉得烦才好。” 自从那晚家宴后,我很少出正房院子。每日就在祖母身边打转,祖母眼睛彻底恢复后便开始亲自教导我读书认字,毛笔字和《三字经》。 背书认字难不倒我,毕竟前世是上过大学的,到了古代也算半个知识分子了吧。一些实在不认识的字根据前后衔接连猜带蒙都能读出来,每每祖母教着念一遍我便能通畅的自己读了,这时候祖母便会对屋内丫鬟婆子说。“我们安儿可真是个小神童。” 不过比正宗七岁孩子年长而已,哪里当得起神童啊!我心道。 几位姊妹每日里都有自己的学业,某次还听五姐抱怨四姐拜了神医为师父,都不陪她上学下学了。 我想了想四姐习惯摸人手腕的样子,觉得她拜神医为师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就她那样发展下去不拜神医也会拜别人,倒是另一件事我比较关心。 此前我生水痘的时候阿爹并不在家,回来后才说去了一趟西北送药材,这次回来还带了姑父的信。 这位姑父姓罗,在西北任骠骑将军驻守边关。他当年娶了姚家大娘子也就是我姑姑后就把妻子也带去边关了。这么多年娘家除了收到平安信和礼品,人直到去年死也没再见到一面。 这次姑爷托阿爹带信来除了给祖母问安,还有就是商量着把小表弟送来住段时间。一来表弟可以向兄长们学习,二来代替姑姑在祖母跟前尽孝。 祖母近来常常念叨外孙,我每日里听得多了就开始好奇这表弟是何方神圣! 不过表弟还没来呢,大房那个二哥倒常来。 最近大房那个二哥老来正房转悠,转悠得频繁不说还老用一种看冤大头的眼光看我,这样总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替人背了什么锅,或者装小姑娘露了马脚。仔细想了想穿越后的日子,我连说话都是尽量少说了,也没有唱什么稀奇古怪的歌,应该没露出马脚。 如此过了段时间,我悠哉游哉的在花园散步。远远的就看着二哥向我走过来,我心里默默的决定今天一定要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才引起姚青桓那奇怪的注视的。 今天我带的苏叶在身边,她不习惯说多话。看见二哥过来也只是目光闪了闪,便面无表情的继续盯着我了。 “六妹,哥哥这次得了一块极品玉佩想与你换身上那个玉雕小兔子,可行?” 我淡笑着看他提着一块巴掌大的青色圆形玉佩,心里冷笑数声。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往后的清净日子多了你肯定是不行的,就趁今日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