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乡下没有秘密,这不,小婶前脚才回去告诉了这一好消息,后脚村长萧顺才就过来了。 “哟,小楠啊,听说你阿爷他们编的竹子卖得贼好,是不是有这回事儿啊?”村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上来就问。 萧楠心想,这老头的消息还真灵通,跟安了顺风耳似的。 竹编这事儿,萧楠和萧老爷子商量过,让村里人都一起干,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哪个心里不安逸,使点坏也是有可能的,不然到时候就等着被刷新三观吧。 “三爷爷,哪有卖得很好,基本挣点零花钱而已。不过,我阿爷说了,大家要编,都可以,但这质量肯定也得过关。” 萧楠先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不然到时候大家看到能赚钱,一蜂窝涌上来,好的坏的都堆在一起,信用肯定被拉低。 “质量肯定要把关啊,都是编了几十年的‘老古董’了,那点手艺还是有的。” 这点信心萧顺才还是有的,他想起村子里最近竹子产生的变异,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露出被烟熏得黑黑的牙齿。 “最近村子里也不知道是烧了啥高香,得了哪路神明的保佑。嘿,这竹子,长得那叫高大挺拔、青翠绿油,又青又凉的,感觉村子里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这话萧楠可不知道怎么接,因为她就是村长口中的那路“神明”。她怕自家的竹林会引起太多关注,这几天晚上,趁着夜雨跑到全村的竹林去浇了空间里的潭水。这才有了卧龙湾大范围的变化。 萧顺才也不在意萧楠的沉默,反正他现在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就想找一个人倾诉罢了。 以前卧龙湾的竹子吧,虽然和其他地方的竹子比起来,品质要好上几分,但和萧楠家的一比,那就差远了。 别的不说,就说竹子的凉性,她家的竹子一上手,温润凉爽,却又不会给人寒凉的感觉。 东扯西拉了一会儿,萧楠客气的挽留他留下来吃午饭,萧顺才死活不同意,他还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村子里其他老家伙些。于是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走了。 结果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他的惊讶声,“哟,小楠,你家的小白菜都被兔子吃完了,只留了个桩桩。” “什么?” 萧楠快步跑过去,这还是她回家第一次洒的菜种,就等着开门红,可别给她出什么茬子。 走近一看,果然,本来都已经快长成的小白菜只剩下了一个个根蒂,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褐色的小粪球,有新鲜的,有看样子已经存在很久的。 合着这些东西从这小白菜发芽初始都开始吃了。她可是洒了整整三包种子呀! 萧楠看着满地的残根和粪球,欲哭无泪。 “三爷爷,你怎么知道是兔子而不是其他的?我貌似记得兔子不能吃小白菜,里面说是有一种物质会直接损害它的肝脏,咋个还吃?” “当了几十年的庄稼人,还不知道兔子嗦。” 萧顺才甩着大嗓门,不满意萧楠质疑他的眼力。 说来也有些奇怪,虽然他不知道萧楠口中的啥啥物质,但兔子一般不吃小白菜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他围着那块地转了几圈,从边角扯了一片残留的小白菜放进嘴里嚼了嚼。 一入口,发现味道跟吃生菜似的,没有半点苦涩味,反而津甜津甜的。 吐出小白菜,萧顺才笑着说道,“小楠你种菜种得好,涩味的都种出甜味来咯,你说那兔子吃不吃?” 萧楠权当没听见这句调侃,啥叫种得好,应该是空间潭水的效果好才对。她才没那个本事! 萧顺才环顾一圈,发现这块地里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茄子、辣椒、豇豆,苗子都是根强苗壮的,再瞧那边上的黄瓜、南瓜苗,都快爬藤了。 他回头再看看萧楠,细胳膊细腿的,心中不由得啧啧称奇,奇了怪了,种了一辈子的地还没人家一个小姑娘随便种的好,难道真有“庄稼肥生人”这说法? “小楠,抽空去找你阿爷给你编个围栏,把这地圈起来,不然到时候还不够那些野物打牙祭喽。” 萧楠一听这话,也是,不过不用找她阿爷,她自己也会。围栏也不费什么功夫,就是把竹子划成一根根篾片,再用篾丝串成一排,简单得很。 地里那些边边角角剩下的小白菜萧楠也没舍得丢,仔细连根拔起,拿回家多少也能炒一盘。 关键是她还想尝尝潭水浇出来的菜有没有优势,要是有,她下一步计划兴许就是种菜了。 这两天天气热,萧楠也懒得在厨房里做什么大菜,实在是柴火灶烧着太热了,每次做饭都跟蒸了一次桑拿似的。她都在考虑要不要去买一罐煤气来烧。 午饭,她端出两盘素菜,一盘凉拌茄子,一盘素炒小白菜。 桌上,萧楠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陈亦松,一脸平静,看不出神色。 很好,只要不发脾气,嫌弃菜色不好就行。她现在就指望他的房租费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呢。 陈亦松早就发现了,萧楠总是爱偷偷打量他。 “家里没肉了,等到赶场日的时候,我去买点回来。”萧楠弱弱的解释道,让人家一个大少爷来乡下像兔子一样吃草,她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她特地夹了一筷子小白菜,自然而然的放进陈亦松碗里,“来,尝尝,我种的,看好不好吃?” 陈亦松拿筷子的手一顿,人有些走神。对于萧楠时不时做出一些挑战他底线的动作,陈亦松也拿她没办法,因而底线一次又一次被刷新。 比如这夹菜的行为。 他假装若无其事的夹起来放进嘴里。 清脆可口!这在以前,他几乎也很少吃到。 饭桌上简单的饭菜,虽然没有厨师做的色香味俱全,但莫名的符合他的胃口。 陈亦松神色变得柔和起来,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肉,他想让她知道这一点。 “好吃不?”萧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好吃。” “那你觉得拿去卖,能卖一个好价钱么?” “能。” 听到这么肯定的话,萧楠顿时放心了。这才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吃起来。 见状,陈亦松总有一种给人当了小白鼠的感觉。 因为这顿饭,饭后,萧楠特积极的准备去砍竹子回来编围栏。 这么好吃的菜,要是再被兔子啃了,那是要遭天谴的。 再一个是,她想起殷奇不止一次要求她按时直播的事儿,也觉得自己太不负责了,老是想着蹭别人的人气卖东西,这可不行。 不过,砍竹子肯定不能自己拿手机,牛牙那小子也被拘留在家里割牛草放牛,要不又多了一个帮手。这该怎么办? 视线瞥到闲着无事看书的陈亦松,萧楠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我等下要开一个直播,你能给我录视频么?” 陈亦松:“……”到底是什么让她产生自己好说话的错觉? “……可以。” 半晌之后,陈亦松还是答应了。 陈亦松不知,每次他心里想拒绝萧楠的时候,嘴上总是先诚实一步。 *** “梆、梆、梆……” 手机里发出均匀而有节奏的声音。 看萧楠这一期视频的观众,发现这个声音已经持续了快半个小时,期间,主播一句话也没说过。 新人来来又走走。 耐性好一点的,忍着看了看了几分钟,仍旧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问同直播室的观众:这个直播是在干嘛?一直看她砍树? ——你不觉得这声音节奏特别催眠吗? ——对,清新自然不做作。 ——你不觉得她特man吗?瞧这砍树的英姿,帅气!瞧瞧她的持久力,砍了半小时都没停下来过! 这人一看,就知道是窥屏窥了半个小时的人,亏她耐性好。 新观众一脸懵逼,然后又懵懵懂懂的走了。 然而这一个走了,下一个新观众又进来问。 如此循环。 总之,这是一个很有魔性的“佛系”直播主。 这是来过又走了的观众的感觉。 等萧楠觉得竹材够了的时候,才终于停下来。 忽然,她一个惊讶,“呀,我好像还在直播哈。” 然后她特别不好意思的凑到屏幕前,想到这种情况貌似都发生两次了。 不过,喜欢她的观众还是很宽容。瞬间,屏幕一下子滑过几十条信息。 ——你体力怎么这么好?砍了40多分钟近一个小时都不歇气。 “我体力好?”萧楠看到这个问题,挠挠脑袋,回答,“练拳练的。” ——啊啊啊,不信不信! “不信?”萧楠挑眉,她思索了一会儿,显然是在衡量这个问题该怎么证明,“要不明早六点的时候我直播一个?你们也可以跟着练的。” 对于这个想法,萧楠还真觉得可行,虽然外人没有潭水加持,但经过这半个多月的实验,她觉得那套养身拳法的效果真的挺不错的。至于后面一套具有攻击性的拳法,她一句话也没提。 现在城里大多数人一天到晚坐办公室,运动不达标,很多人身体都处于亚健康状态。曾经作为亚健康大军中的一员,萧楠还是希望更多的人都健康一点。 ——哈哈,“师门绝技”传出来不怕被逐出师门? “不怕,因为师门现在只有我一个,我的地盘我做主!当然,如果你学了,我就升级为师傅了,要拜师的。”萧楠一本正经的对着视频开玩笑。 ——好好好,那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接着,屏幕下方就出现一串拜师的。 很显然,有的人根本只是凑热闹,完全不相信萧楠的说辞。 不过也有少数人相信了。 比如,萧楠第一次直播时就关注她的宅男吴航。 刚刚在直播过程中,他看见活力四射、力大无比的萧楠,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弱鸡似的身材,神色一片黯然。要是……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想,萧楠说要在视频中直播教他们,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 这样既能天天看见她,又能锻炼身体,何乐而不为? 在众人的一片挽留声中,萧楠毫不犹豫的关了视频。 “你舍得教他们?”陈亦松盯着萧楠,想确定她是不是在说谎。 有几个早上,他撞见在院子里打拳的萧楠。 当时她动作“轻如飞腾,重如霹雷,形如捉兔之鹘,神如捕鼠之猫”,一看就是一套精妙的拳法,环环相扣,步步深入。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捕鼠捉盗。 “呃,我可能只教其中的一套。”萧楠坦言道,后一套拳法涉及到攻击技能,她怕万一被有心人学去干坏事,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尤其是心法,她绝口不提。 她从来不小看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有的人也许即使没有潭水加持,依然会很厉害。她不敢赌。 “其中一套?”陈亦松不明白她的意思,难道不是只有一套吗? “对,有两套。一套是健身的,一套的攻击的。” 陈亦松:“那……我能跟着学吗?” 话一出口,陈亦松自己就先别扭起来了。他这算不算强行的见者有份? “学啊,怎么不学!”萧楠毫不介意他要求跟着一起学的想法,笑着说道,“外人都教了,你这个自己人怎么不可以?” “而且,你要是愿意的话,后面一套同样教给你。” 说完,萧楠继续去编围栏,徒留陈亦松一个人立在原地。 自己人?陈亦松反复咀嚼这个词,心情却越来越愉悦。 傍晚,老太太送三朵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提了一只羊腿。 见萧楠在弄围栏篱笆围菜园子,篱笆斜斜歪歪的,皱眉道,“怎么不过来叫你阿爷给你编一个?” 萧楠种的菜被啃光了这事,她下午就听萧顺才说了。 “嗨,阿爷他们不是要忙着编席子、竹杯的嘛,我这个又不讲美观,随便弄弄就行了。” 萧楠插好最后一根,设了一个一人出入的小门。 “奶,你怎么有空过来?”往常都是牛牙送三朵过来或者萧楠自己去接。 说到这事儿,还不得不提到前段时间有关萧楠的流言。 村子里有人眼红萧楠五万一个月的房租,说她萧楠一个大姑娘家,留一个陌生男子,孤男寡女的,干点啥事谁都不知道。 这话被老太太听去了,直接找到流言源头,在她家门口骂了整整一下午。 当天晚上,就把三朵送过来给她作伴,要不是家里事太多,老太太自己就过来了。 “这是你春三婶家的羊肉,今天下午掉山崖下摔死了,收拾出来在村子里卖,我想着你这里兴许也没啥肉,就给你买了一个羊腿子。” 老太太把羊腿递给萧楠,和陈亦松打了声招呼,颠着小脚回去了。趁着时间还早,回去还能编半张席子。 提着沉甸甸的羊腿,萧楠内心一片柔软,回过头,裂开嘴对院子里的人说道,“羊肉呢,正好给你补补!” 陈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