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志应该闻得出来这是盛宴的味道,但他依旧拒绝,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在皇宫。
盛宴性子倔,即便被拒绝也没有恼羞成怒,再次捡起来披上去。
她觉得很可笑,惩罚倒是毫无挣扎,对他好就像是要了命。
宋扬志再次拉下去,她再次披上去,两人就这样反复好几次之后,终于,宋扬志落在衣服上的手停顿了,随后无力地垂下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跪着,再也没了其他的反应。
盛宴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随后直接盘腿到旁边的地上,和宋扬志肩并肩待着。
一阵风吹来,威力之大,甚至让盛宴都抖了一下,这天实在是无情。
盛宴抬头看了看天,她想打喷嚏,又怕惊了宋扬志,站起来稍微离得远一点打完后才重新坐回去。
他们的样子被御书房内的人收入眼中。
远远看去,苍白天地间的宋扬志就像是被一团火包住了。
那个穿着龙袍的人,那个拥有着天地的人,却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世上,还有自己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大太监王海瞅了他一眼,又看看外面,低下头说:“皇上,老奴去提醒王妃跪得规矩些。”
“别了,显得朕像个恶人。”
王海低下头,不敢说话。
都说圣心难测,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其实是圣心无常。这世间万般喜怒都由他,旁人谁敢违背?
“让他们回去吧。”
“是。”
那人转过身,清隽的脸上淡漠如雪,漆黑的眸底却氤氲着阴翳的情绪。
他不会忘记王妃闯入马车中时,那清新灵动的灵魂。
天降神医?
不,她是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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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马车,宋扬志就把袍子脱了下来朝前面递。
他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衣服的主人没有坐在对面,而是在他身侧。盛宴吸了下鼻涕,默默坐到他的对面,才接过外袍穿上。
这天真冷啊,陪着宋扬志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的后悔,但还是忍住了。
原因无他——自己风寒无所谓,但宋扬志行将就木,不能冒险。
她好奇,为什么宋扬志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接受皇上赐予的一切惩罚,他真的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吗?
如果有,具体是什么?
回到府中,她拉着宋扬志的手,一路将他送回房间,之后就转身就要走。
当宋扬志的手触摸到那坚硬冰冷的床时,一直冷漠的表情才出现了裂缝。他跌坐到床边,咬住苍白的嘴唇,像在强忍什么。
听见动静的盛宴停住脚步,原地观望。
下一刻。
“咳咳——”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种轻微又沙哑的声响,从剧烈抽搐的身体来看,那应该是咳嗽。
“哎,果然还是病了啊。”
盛宴突然萌生出一种无力感,她觉得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并没有改变宋扬志什么。
他就在那里,就在那个冰冷的床上垂死挣扎,宛伫立在寒天冻地里枯死的树般,看着苍凉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