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眯了眯眼,连忙圆场道:“方才多亏了娘子你出手相救,许是珍娘方才受了惊吓,珍娘便是把你看做亲近之人了。娘子,你也是要去沧州的吧,不如我们一同登船如何?”
沈徽禾晃了晃神,恍惚间想起从前她亦是这般年纪的时候,所遭遇的种种悲惨事。她于心不忍,便也随着她们二人一同去登船了。
沈徽禾领着她们二人打算去内舱里头,还有机会寻个干净的藤椅位置,迈步之时,顿时被身侧的小娘子扯了扯衣袖。
“珍娘,怎么了?”
珍娘摇了摇头,怯生生地拽紧她的一侧衣袖:“娘子,我、我们不去里面。”
她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因为舱室里头皆是粗粗咧咧、乌烟瘴气的粗汉郎君们。三人复又回到了甲板上,寻到某个角落处倚坐下来。
船只微微摇曳,慢慢驶出了渡口,激起一圈又一圈的碧色涟漪。
沈徽禾往外边探头瞅了瞅,倒是觉得今日这江水比起昨日在山脚悬崖边上扑腾而来的要平缓些许。
她回过头来,心底一颤,瞧见方才那三四个闹事的粗野大汉也上了船。虽然人人面色不虞,但是也没完全生隙。
“方才真是多亏娘子你出手相救,若不然我们娘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中年妇人一边轻声说着话,一边轻轻拍着珍娘的后背。珍娘倚在那妇人的腿上,迷迷糊糊地安睡过去了。
“大娘客气了。”她回过神来,笑吟吟地回应道。
“老妇我在沧州有一小宅可以落脚歇息,若是娘子不嫌弃的话,等会下了船可以随我们一同前去。也算是报答娘子你的救命之恩了。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多谢大娘了。大娘可以唤我沈娘子。不过小女我已有了安排,就不叨扰大娘你了。”沈徽禾笑了笑,也倚在一侧的木柱子上松松腿骨、撑撑胳膊。
“那老妇也不强求沈娘子你了。老妇姓苗,沈娘子可以与珍娘一样唤老妇姑姑。”
“好!多谢苗姑姑。”
江岸两边的崇山峻岭似泼墨山水画卷那般徐徐展开,眼前的千里风光豁然开朗,海阔天高。大江大河跃入画卷之中,宛若有一仙风道骨的名士大家自在洒脱地挥袖执笔作画,一抬一压点缀晕染,泛起满江的波光粼粼、水泽潋滟。
“人们常说这怒江喜怒无形、涛澜汹涌,今日亲眼所见,倒是觉得这沧江水天一色,煞是好看呢!”
苗姑姑一怔,笑盈盈地望向她:“想来沈娘子定然是第一次来我们沧州,这沧江风景虽好,不过却最是凶险万分,特别是在那哀牢山附近水流湍急、颠簸起伏得很咯!”
“原来如此,多谢苗姑姑指教。”
珍娘时而舔了舔干涩的樱桃小唇,时而翘了翘唇角,犹在美梦之中不曾醒来。
才过了两刻钟,底下的江水果真狂躁劲急起来,似猛虎猎豹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碧青狂狼滚滚翻涌,一波漫过一波,船身也开始磕蹬磕蹬地摇晃着。
“沈娘子莫慌,这样的颠簸也是寻常事。”苗姑姑瞧见她微微蹙起了眉心,连忙柔声宽慰着。
砰——
船底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大船也随之猛地摇晃了一下!
“苗姑姑,这底下的暗流果真是厉害。”
苗姑姑将怀中的小娘子抱得更紧了些:“沈娘子,估摸着是快要到哀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