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怎么控制的,听到最后,只觉得耳边似有数百只苍蝇,嗡嗡个不停,他多年练就的养气功夫,还是被破了。
“烦死了,你当军器监是我开的吗?”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冷静下来,脸上恢复了些威严和涵养。
“我会在城外给你划一块场地,作为乡兵的训练营地。”
说完,卢江盯着许渊,问道:“军器战马?你一个乡兵,要这些作甚?”
“乡兵也是兵,没人说过,乡兵不能有骑兵吧?”许渊道。
卢江自然知道乡兵是什么,不过是在战时维持治安,运粮修城,协助守城这些事宜,何时需要乡兵冲锋?
“别糊弄本县,你我现在已经在一条船上,实话告诉我,你想干嘛?”卢江有些惊疑,忽然感觉眼前的少年,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许渊看着卢江,表情依旧平静无波。“很简单,我要抗金。”
“抗金?抗什么金?到哪抗金?”
“在长峰山,在长举县,在沔州抗金。”
“这里没有金人,你如何抗金?”卢江继续盯着许渊。
许渊直视卢江,问道:“身为一个边疆县令,你不会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吧?”
“西北边关平静多年,那些市井流言却从未断过,无需理会。”卢江道。
“真的只有市井流言吗?”
许渊知道,宋金双方往对方派密谍是常事,如果有什么重要消息,沔州和兴元府这些西北边陲重镇的官员,肯定是能第一时间知道的。
“偶有些消息传来,尚需核实,这些消息近几年也不是没有报过。”卢江稍微偏移视线,他被许渊盯得有些不适。
“即便还未证实,也当以实对待,汉中百万百姓,川蜀上千万百姓的性命,尽皆交由你们手中,一旦金军破城,百姓会遭受何等灾难,县令不会不知,西北平静才几年?”许渊语气变得凌厉。
卢江的态度让许渊感到心惊,在许渊心中,卢江已经算是不错的官了,连他都是如此态度,可见边疆的这些官吏有多麻痹。
“即便如此,也有边军,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乡兵。”卢江驳斥道。
“你可看到宋军有任何调动和部署加强防御吗?”
卢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解释道:“蜀帅已让我等继续关注和探查北边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动,我军定会快速反应。”
“蜀帅?郑损?此人不过是史弥远的一条走狗而已,你指望他能抗金?”
许渊这么说,多少有些上帝视角,历史上,四川安抚制置使郑损不战而逃,但事情还未发生,也就只有许渊能提前知道。
“许渊,你怎可出此悖逆之言,诬诟蜀帅和蜀军。”卢江不可思议的看着许渊。
郑损虽是权相史弥远的心腹,但好歹也是权掌川蜀军事的一方阃帅,岂可随意诬陷。
对卢江这个御榜进士而言,此举无疑是大逆不道。
许渊表情严肃道:“蜀军不负大宋,蜀人也不负大宋,我并非不信任蜀军,我只是不信任郑损这个蜀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