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稍转过头,抬起眼皮望着他的瞳孔,我们俩的视线立刻交汇在一起。 他看着我,想让我向园丁小姐转达他的话。 我看着他,没有选择照做,用沉默表达拒绝。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时间都仿佛静止了。我不知道在他眼里这代表什么,但对我来说,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园丁小姐似乎在说什么,但是我们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根本没有人在意她。这时候身处的环境不重要,周围是否有人也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眼前的这场对峙才是至关重要的。 “……嗯?”大概是确定我不会开口之后,他发出一声尾调上扬鼻腔音表示疑问。 我蠕动了下嘴皮,轻声说道:“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不可能!”他立刻拒绝了我,语速快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你已经跑了很多次了。” 我紧紧的抿着嘴,脸上装出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其实整个人已经紧绷得快要断掉了。 这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必须先让他放我下来,我不管他之后会去哪里、会对园丁小姐做什么,即便他一定要抓着我在他身边,也不要是这样的姿势。 现在这样我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就连自残也不能保证给自己一个痛快,更遑论是逃跑了。 退一万步想,就算这次没有机会能够让我跑掉,但只要能够双腿落地也算是另一种成功! “求你了,至少放我下来让我处理下伤口,求求你。”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自己的示弱能够有所回应:“我保证我这次真的不会再跑了,你看我已经受伤了,根本跑不动的。” 他凝视着我,没有发出一声回应。 我正面迎上他的目光,只希望他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有那么一点点的犹豫,一点点也好。 这对我来说仿佛又是一场赌博,希望这不是我的错觉,不是我的一厢情愿……不然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从来没有真正的伤害过我呢?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希望像是一簇小火苗,而他的无动于衷像是冰凉的水,一滴一滴的浇灭了仅存的一点热量和光芒。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难过得简直要哭出来。 太没用了! 我在心里鄙夷自己,觉得自己有一无是处、懦弱无能,躺在刽子手的怀里一脸惨样,作为一个成年人居然变得和小孩子一样想哭,真是没用! 难道示弱就能让他心软,让他放过我吗? 愚蠢! 就在我以为没有任何转机的时候,他说话了,仿佛是迟疑思考了许久一样,他终于说话了。 “如果……这次我放你下来,你会怎么履行你的诺言?” 我刷的一下睁开眼睛看着他,一系列方案脱口而出,只要能先让他放我下来,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先暂时答应他:“我绝对不会跑的,我会一直跟着你,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或者……或者我走在你前面,你可以一直看着我,或者——”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将我放了下来。 双脚沾地的一瞬间,我捏紧手里手术刀,蓄势待发。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狡猾的小白兔。没可能的,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抓住你。” 忽然,他抓住了我的手,连同手术刀一起将我的手从兜里“嚯”的一下抽了出来,我看见他眼里的警告比手术刀还要尖锐锋利:“我会一直抓着你,你跑不掉的。” 说完,他就松开了我的手腕抽出我手里握着的手术刀,随意的扔在一边。 他的动作太快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术刀已经“叮”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睁大了双眼十分惊恐的盯着他,心里面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扔掉手术刀之后,他重新抓住我的手腕,像是解不开的手铐一样牢牢的锁住了我,我看见他偏了偏头,用下巴指了指园丁小姐站着的地方,整个动作中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我,看也没看那个正真需要对话的园丁小姐。 我听见一个单音节从那张惨白的面具下吐出来。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