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线略有些沙哑,那是陕北特有的口音,虽低沉却不滑稽,从音色中可以听出年龄不过二十出头。
“乡亲们!今天是我们高举义旗的日子,也是我们与朝廷势不两立的日子!为了活着,我们今天才聚集在帅旗之下。为了生存,我们决定与朝廷抗争到底!接下来,有请大王说话!”
随着男子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张毅身上。
这一刻,他就是全场的焦点。
心脏剧烈跳动,一丝丝汗水在他的手心缓缓滴落,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后背早已淋湿,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双腿早已开始颤抖。
若不是生存的压力在支持着他站着,也许他此刻早已经倒下了。
因为他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张献忠,或者说,他只是魂穿张献忠的现代人张毅。
昨晚睡前,他读了一遍杀人魔王张献忠的七杀碑,“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这其中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令他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于是,他做了一场梦,梦见他成为张献忠,梦见他在明末杀的荡气回肠。
蓦然惊醒,就是当前的场景。
梦回千古,一世争雄。
只争朝夕,白首不悔。
……
寒风凛冽,张毅此刻却因为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导致全身炙热如火,看着下方那数以万计乡民的目光,他作为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很明显,他没有那些穿越者前辈的强大心理素质。
那些前辈可以在穿越的一瞬间就融入这个世界,但张毅做不到,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过。
有时候,没有站在舞台上的人,永远也不知道第一次站上舞台时内心的那种紧张与焦虑。
只有亲身经历,你才会发现你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而张毅此刻就是如此。
众人那期盼的眼光给了他无穷的压力,让他的声音无法吐出,让他的双脚发软,让他惶惶不安。
但他不能真软下去。
因为他现在是张献忠,如果真的软倒在地,不仅仅会引起别人怀疑,亦会让此次的起义丢人现眼,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试想,谁愿意自己的领袖是一个驴蛋子!
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依旧没变,他明白,这不是幻觉,这就是现实。
紧握的拳头尝试缓缓松开,全身开始尝试缓缓放松起来,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融入这个世界。”
紧绷的神经随之舒展开来,
“我现在是张献忠,我要活下去!”
不断告诉自己这个答案,张毅开始逐渐平静下来。
有时候,紧张会令人说不出话,但有时候,紧张却会让人越来越兴奋,越兴奋反而会越冷静,而张毅恰恰是这第二种人。
经历过初期的紧张后,张毅开始观察周边的环境。
而这时,脑海中属于张献忠的记忆开始慢慢浮现。
张献忠,字秉忠,号敬轩,陕西定边城东北方柳树涧堡人,父亲叫张快,母亲叫李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家人靠着张快贩枣为生。
前些年,姐姐出嫁,两个哥哥也在定边城做一些小生意,而张献忠因为自小聪明伶俐,所以小时候学过一些书,长大后还当过捕快,因为见不惯贪官污吏颠倒黑白,所以挂印而去。
三年前,他跟随同样充满侠义心肠的总捕头袁明清学习武艺,一学就是两年。
直到一年前张献忠才回到柳树涧堡,亦是那年开始,张献忠开始暗中召集四方义士,决定起义造反。
如今的地点毋庸置疑,就是张献忠带领农民起义的十八寨,也是造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