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渐也知事不过三,如果自己再不起来,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于是只能站了起来,对李亨道:“既然如此,早晚必成大患,殿下何不尽早除之?”
李亨听闻,却摇了摇头道:“圣人捧他,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任何意外,孤都难辞其咎。”
自己何尝不想除掉这个祸患,可除之易,收场难。
圣人生性凉薄,骨肉亲情,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不想步李瑛之后尘,更不想坏了谋划多年的大计。
“殿下,话虽如此,但勿要忘了太宗时期,诸王夺嫡之惨痛教训。”
“遍数青史,至尊之位,莫不窥之。”
为了救儿子,杜鸿渐也是豁出去了,言简意赅道。
李亨双拳紧握,额头更有青筋跳起。
十几年来,自己事事恭顺,凡上有所令,无有不从。
可这老不死的东西,依旧对自己不放心。
“时机未到,暂且隐忍。”
“孤已经忍了十几年,决不允许任何人坏了孤之大计。”
李亨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着杜鸿渐,一字一句道。
“殿下,那犬子……”
杜鸿渐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不由有些悲戚道。
“之巽,儿子没了可以再生。”
“若是坏了大计,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可明白?”
李亨眼神炯炯有神的盯着杜鸿渐,好似一只噬人的猛兽,恶狠狠道。
杜鸿渐虽然心都在滴血,但只能咬碎了牙道:“殿下放心,臣有分寸。”
“嗯,之巽,你要记住。”
“成大事者,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李亨拍了拍杜鸿渐的肩膀,恢复了平静,笑了笑道。
“臣谨记殿下教诲。”
杜鸿渐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确被扰乱了心神。
但事关儿子安危,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够视而不见?
不过,在杜氏生死存亡面前,纵使万分不舍,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或许,这就是威儿的命吧!
“安西那边的计划出了点差错,前往葛逻禄的密使,可有消息?”
李亨露出思索之色,然后忽然问道。
“葛逻禄王已应承下来,前提是大食那边要出兵,并创造可乘之机,如果不堪一击,盟约作废。”
杜鸿渐四处望了望,然后小声道。
“近年来大食国力日盛,对大唐西域一直虎视眈眈。”
“有石国王子携带的安西军的详细情报,他们断然不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
“只要高仙芝一死,王正见作为安西副大都护,必能接任安西节度使。”
“虽然多了郭子仪这个变数,但改变不了结局。”
李亨眼神阴冷,十分笃定道。
“安思顺已经成功拿下了朔方,若此筹谋无误,再得安西,殿下必将如虎添翼。”
“陇右军在石城之下死伤惨重,短时间内想要恢复巅峰战力,绝无可能。”
“若进展顺利,除掉安禄山,拿下河北,河东两地之后。”
“殿下便能一呼百应,成为新时代圣主明君。”
杜鸿渐非常聪明,当即谄媚道。
“河东与河北不可操之过急,先让南诏与剑南那边动起来。”
“圣人临朝数十载,在天下的威望,非一时一地之危可动摇。”
李亨望着蔚蓝的天空,尽情享受着温和的阳光。
这天,就快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