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几名男子逐步逼近,少女也被迫向后退去,直到背部紧贴在墙上。 “只要给我们看看肩膀有没有伤口就行了,小姐。” “救命啊!!!有变态啊!!!”还未等男子伸出手,雪突然放声尖叫了起来,声音之大震得在场的人一时间都停止了行动。 温泉的动静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群,服务生在外围喊叫着:“你们这样做让我们很困扰!请不要为难我们的客人!” 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让佣兵团也焦躁起来。 “老大,也可能不是这小姑娘呢?毕竟血迹断开的地方是个分岔路,不一定来了这边,而且暗杀者是一男一女……隔壁男汤也没有搜出人,这小姑娘倒像是自己来的……”一旁的下属悄悄地和领头人耳语着,但却逃不过雪的耳朵。 领头人烦躁地推开下属打量起眼前的少女,身上的浴衣干干净净,头发上还留着似乎刚从温泉出来的湿气,肩膀也看不到血迹。 暗杀者挑的时机很好,正是月色迷茫日光未出之时,黎明前本就弥漫着薄雾,让护卫们在战斗中只能大概分辨出来人的大致体型,却是说不出特征。而近距离看到暗杀者的人都已经再也说不出话了。 “抱歉了,我也不想对女人动手的。”终于还是决定赌一把,领头人一把抓起雪的手腕,将瘦小的少女猛地举了起来,“总觉得你的身上有血的味道……” “请……请不要动粗……”被举起的少女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颇为无力地用语言反抗着,一旁的人们越来越确信这只是一名被卷入骚动的无辜旅客,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领头人倒是不为所动,粗壮的手掌伸向少女的肩膀。“这招对我没用。” 领头人毫不怜惜地掐着雪的消瘦的肩膀,粗暴的手法让少女忍不住叫唤出声。 “啧……奇怪……”搜索了一番,领头人并没有发现自己预期中的血迹,看来少女身上并没有伤口。 “这位先生!再不住手我们的护院就要采取行动了!”门外的服务生大喊着,旅馆方的人似乎就要突破防线。 将手中的雪放开,领头人只能放弃这条线索,一挥手带着下属撤出了温泉,却没注意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女脸上浮现出狡诈的笑容。 接受了旅馆管理人的道歉后,将自己隐藏在逐渐被外头的动静惊醒的旅客中,雪低着头快步走到廊道上。院子外边不断传来嘈杂的喧哗声,看来追兵与护院起了冲突。 “这边。” 一只大手从拐角处将雪猛地扯进了一个狭小的杂物间,还未等少女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按在了墙上并关上了门。 杂物间很小,堆满的清扫用具让两人的姿势有些别扭,头上微亮的橙色灯泡带来些许光明。熟悉的味道让雪没有反抗,而是躲在对方的阴影下静静等着下文。 “抱歉,吓到你了。”仔细听了会门外的声音,解除了变身术的男子将娇小的雪挡在身下,身上还带着刚淋浴完的水汽,英俊的五官映在上方,少女脊背感受着墙壁的冰冷,不明所以地抬头直视对方。 “回房间的路已经被堵了,他们看来是要地毯式排查过来,不愧是专业佣兵团,速度真快。”卡卡西压低了音量,语气中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丝毫感受不到紧张感。 “这个旅馆的护院不会放任他们随意搜查的,我们只需要在混乱过去前别被发现就行了。”雪抬着脑袋,一双眼睛在阴影中亮得有些渗人,“如果真的要起冲突,强行突破也没问题。” 看着下方已经亮出尖爪的好战分子,卡卡西忍不住笑出了声:“打住、打住,我就是怕你太极端了。” 摸了摸小猫的脑袋,黑发男子突然注意到少女浴衣袖子下的异色,伸手握住了纤细的手腕,动作轻柔却又巧妙地让野猫无法动弹,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老师?”雪有些错愕地望着在端详自己手腕的卡卡西,不知要做什么。 “受伤了?”卡卡西平日温和的眼睛难得认真地看向少女,。 多亏了静音与小樱对于美观的执着,少女原本交错着密密麻麻伤痕的手几乎没留下多少痕迹,只有淡淡的肤色差别显示着曾经有多少伤口。而现在这依旧苍白的手腕上浮现着刺眼的红印,可以看出被多么粗鲁地对待。 “……没有。”雪心虚地偏开了视线,“只是被抓红了而已。比起这个,老师快准备撤离吧。” “别装傻。”谁知卡卡西不依不挠地追问着,转而又放软了态度叹了口气,“之前在撤退时你也受伤了吧。虽然当时被骗过了,不过想想你可是有前科的。” 卡卡西想起野猫当初去充当诱饵的决绝身影,表情异常严肃:“伤到哪里了?” 感到银发上忍不同以往的态度,雪只好乖乖地交代:“……只是划破了肩膀,我已经自己治疗止血了。” “不行,我还是得看看。” “诶?” 摆出了监护人态度的卡卡西不依不挠地要确认雪的状况,却在少女慢慢褪下浴衣露出白嫩的肩部后才察觉,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少女微掀开的衣襟下是女性特有的柔软线条,比同龄人还要瘦弱的肩线在橙色灯光下若隐若现。刚刚愈合的伤口因为被捏过而留着红色的掌印,覆在白皙的皮肤上颇为显眼,未散尽的湿气还有些微热,像是泛起雾气,眼前都朦胧了起来。 卡卡西俯视的目光来不及收回,杂物间里的空气一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不,等等!我错了,先把衣服穿好!”卡卡西急忙捂着眼睛,催促雪整理好浴衣。 “……哦……”奇怪于银发上忍的善变,雪又合上了略微放下的衣襟,不明白为什么卡卡西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好了,老师。” 松了口气的卡卡西头疼地捂着脑袋,对自己的冲动做了深刻反省:“抱歉,是我上头了。但是你也注意点,不是说过不要在男性面前随便脱衣服了吗?” “……”面前一脸无辜的少女扑闪着墨色的眼睛说道,“因为……是老师啊。” 心中像是突然被敲击了一般,被信任的喜悦与负罪感一同涌上大脑,卡卡西竟短暂地无法思考。 “咳,就算是我也不行,下次记住了。” “明白了。” 眼前认真点头的少女反而让卡卡西良心不安起来,自己差些便成了诱骗未成年人的奇怪大叔。 “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就好,但是我们之前约法三章过,不能逞强吧。”像是要掩饰动摇,卡卡西烦躁地挠着头发。 野猫无法反驳地乖乖认错,继而又沮丧地解释道:“对不起,老师。毕竟这次是我搞砸了,才想着不能再让老师担心。” 明明是难得与老师的双人任务,却因为疏忽大意出了差错,雪埋怨着居然在老师面前失误的自己,低着头死死盯着地板。 老师的态度和平时不太一样,是因为自己出错生气了吗?我让老师失望了吗? 少女脑中想起幼时训练的情景,不能失败,不能出错,踏错一步都可能是致命的。记忆中那个人一直这么告诫自己:正因为是“失败品”,更不能有纰漏,必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必须完美地完成任务。 雪低垂的脑袋不受控制地陷入泥潭,紧咬着下唇等待卡卡西的回应。 预想中的责怪没有出现,还未干透的头发上传来熟悉的热感,抬起头来正对上银发上忍毫无遮掩的脸。 “任务中出现预料不到的情况很常见,毕竟不是事事都能按计划实行。重要的是突发状况后的处置,你不是做得很出色吗?” 总能给自己带来力量的温柔笑脸让雪移不开目光,心中的灰暗都被一扫而光,眼前的男子为何如此让人安心。 “真的吗?老师……”小声地问道,少女只是想再听到这名男子肯定的话语。 头上的大手不安分地将猫毛抓乱,卡卡西弯下身子,与雪平视着,月牙般的笑脸正映在眼前:“噢,那当然。老师给你这次成绩打100分。不用有太大压力,你一直以来都很努力了。” 一年来紧绷的精神像是泡进了温泉舒缓开来,暗部的拼命三郎此刻只因为一句话便觉得一切的努力都有了价值,只是因为一个人的肯定。 果然,老师始终还是老师啊。 雪捧着暖洋洋的心想着,怎么会忘了呢?正是这样的老师才是自己想要守护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