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亮如此建议不过是因为当初秦凉之变,他派手下的将军刘旂、骑督敬琰前往救援,但刘旂却畏惧不前,没有进兵。朕因此判了刘旂斩首,他自己也被连坐贬为平西将军。如今我若不重罚杨肇,他恐会有怨言。”司马炎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司马衷说。
“西陵之战与秦凉之役毕竟不同,高平围困危急,刘旂的实力足以相救,即便不能快速赶到,也应该尽力前进,他畏惧不前,眼看着胡烈孤立无援兵败被杀。父皇理应将其重罚。然而此次西陵之战,是杨肇孤军深入,且粮草不继,他只得撤退,如说他有罪则罪在没有坚守阵地等待援军,但他又不知是否会有援军。儿臣认为虽然应当罚他,却也罪不至死。”司马衷觉得父皇想听听自己的意见,所以大胆地说道。
“而羊祜在荆州已吴军对峙已有数年,若将他换下来对伐吴大计有百害而无一利。”
果然,司马炎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太子言之有理。”
他来回踱步,考虑了半响,道:“这样吧,就将杨肇免为庶人。至于羊祜,虽然不听诏令,擅自调兵,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当时的情况就应该要调兵增援,将他贬为平南将军吧,还是统领荆州的军政大权。”
杨肇因西陵战败羞愤不已,被贬为庶人后将自己关在了宅子里,轻易不肯出门,一直郁郁寡欢。而羊祜并没有因被贬而收到什么影响,在他心中伐吴才是最重要的。
司马亮无功而返十分沮丧。本来司马炎私自跟他说过,若此次成功接受步阐的投降,则为其加侍中之服,但现在他寸功未建,自然升迁无望。
“殿下,这是臣新做的荆州一带的地理图志,羊祜在荆州经营数年,与吴军多有交战,其边界与家父在时已经大有不同。臣将改变之处做了调整,当然因去的时日有限,无法见到全貌,只能再待来日。”裴浚回京后参见司马衷说道。
“逸尘辛苦!此次外出可有什么新鲜的见闻?”司马衷含笑问道。
裴浚将徐阳的困境以及荆州在羊祜的治理下百姓安定富足的情况都跟司马衷说了说。
“早已料到明钰此番必定十分艰难。你们可常常与他通信询问他的近况,如实在困难,肯定要帮他一把。”司马衷说道。
“对了,你觉得扶风王司马亮此人如何?”裴浚一路跟着司马亮,这一来一回也有一个多月时间,想必对他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他听太子如此问,面上有些难色。
“你不用顾虑,但说无妨。”司马衷瞧出了他的犹豫。
“殿下恕罪,那臣就据实相告了。臣觉得扶风王司马亮德不配位,其身在高处却总想着避事。为人十分圆滑谨慎。”裴浚只好这么说。
司马衷表示了解。司马炎分封的诸王,有能力又有德行的没有几个,硬是把他们放在高位上只会令朝政更加腐败。除开齐王司马攸,这司马亮已经算是矮子里拔将军了。
不能过分依赖宗室,但也不能不依赖他们,趁着司马炎还未加封更多的王,一定要抑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