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人的一些材料,我在墨渊阁库房里见过。”
宋衍说着在桌旁坐下,眉心哀愁不散:“你知道我看到那些材料出自金陵之时,有多痛心吗?陈国的机关材料,难不成都是从我们大楚出去的?”
燕荣荣肯定宋衍的猜测:“那肯定是从我们大楚出去的,他们陈国有什么闻名九州的机关师吗?从未听说,若是真有那么厉害的人,也不必派人在金陵搜寻天兵机关阵了。”
宋衍一愣,起身走向床榻,盯着燕荣荣追问:“你的消息竟已到了如此恐怖如斯的程度?”
他将后半句话咽下腹中,他本想说,大楚暗探也不过如此。
燕荣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言多必失了。
她笑着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扯开话头:“一夜未睡,我都要散架了,行之大哥,我实在是太困了,我去睡一觉啊,有什么话我们醒了再说。”
见她这般辛苦,宋衍自然不忍心诘难,但还是叫住她。
“把披风穿上,外头风大,当心着凉。”
温热的披风被人从身后系上,燕荣荣笑了笑,打趣道:“行之大哥,我就住对面,就几步路,就算是再冷的风,也不能将我怎么样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
宋衍说着给披风打了个好看的结,这才开门将人送出去。
同样一夜未眠,宋衍却是毫无困意,他提剑而出,前往死牢。
那日黄水倒灌,水下情形难以看清,如今过去这么些日子,又下过数场大雨,宋衍猜想死牢下的水应当清澈不少。
果不其然,他透过石阶口往下看,清澈可见底。
他毫不犹豫跳进水中,借着夜明珠的光亮,观察水底的情况,却是有些失望。
墨渊阁的人果然谨慎,黄水倒灌前,周遭都被炸过,留下的线索几乎没有,再往里便太远了,那里无法换气。
宋衍不甘无功而返,坐在石阶口,闭上眼回忆那日发生的一切。
那日,他将库房炸毁,阻拦了黑衣人的行进,其后又炸毁石墙,让河道的水进入。
想来,如果运气足够好,墨渊阁的人销毁证据便只炸到库房前为止。
库房到铁牢那一段,有极大的可能留了下来。
想到这,宋衍立刻折返去当初顺着流水逃脱的河道,待找准目标,他一个猛子跳进河中,摸索一阵,果然找到那个大洞。
顺着大洞往里游,眼前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如他所料,墨渊阁的人并未炸毁库房到铁牢这一段。
他游到当初燕江灯死活不肯离开的那个房间,看到那个和人高的石偶,试图带走石偶,却是根本寸步难行。
宋衍有些难以想象,燕江灯当时爆发了多大的力量,竟能抱动这石偶。
他只得作罢,重新搜寻其他东西。
库房中的几本竹刻古籍吸引宋衍的注意,宋衍将它缠在腰间,带出水面。
古籍上不知刻的什么字,他几乎都不认识,唯独上面刻着的一些齿轮图案叫人一看就知道,这古籍必然讲的是机关术。
宋衍虽看不懂,但也不丧气,满心满脑带回去让燕荣荣看。
燕荣荣睡醒一睁眼,便看到桌上摆着几本竹刻古籍,上头的字,她也不识,只不过图案一看,就让她知晓,这是关于什么的机关术。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时传来,燕荣荣不问也知来人一定是宋衍,当即出声:“行之大哥,你进来吧。”
宋衍走进房间,见燕荣荣正在看古籍,忙放下食盒追问:“如何,上面的文字你可看懂?”
“看不懂。”
燕荣荣摇摇头,在宋衍来不及失望的瞬间,又丢出去一句话:“但我通过图形已经看懂了这是制作什么的机关术。”
“是什么?”宋衍好奇追问。
燕荣荣说话间,正打开食盒,见明晃晃一只大猪蹄子,联想到古籍上的内容,登时没了胃口,立刻将食盒盖上。
“是利用活人制作偶的机关术。”
宋衍闻言颇为震撼:“用活人制作偶,能做什么,就像木偶人那般能歌载舞?”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用活人作偶的故事我从老一辈口中依稀听说过,总之格外残忍。”
说到这里,燕荣荣目光一震,缓缓抬起头来:“该不会……墨渊阁拐走这么多人,是为了用活人做偶?”
宋衍心口一滞,沉默看向竹刻古籍。
燕荣荣一想到那个被抓走的疯女人,总是痛心不已,啧声道:“应该不至于吧,人偶只是传说,怎么可能真的做出来?”
“人只要活着,必然有作为人的意识,怎么可能真的像木偶戏一样被轻易操控,更不可能再被做成人偶之后,还好好地活着啊。”
燕荣荣摇摇头,试图挥散脑中那个荒诞的想法。
一旁的宋衍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墨渊阁用活人做偶,当下连连点头:“是啊,这听起来未免太过荒诞,也许是我们误解了古籍上的图案,这样吧,我去找找能看懂这些文字的人。”
燕荣荣一听这话,登时笑了:“何苦劳烦行之大哥你亲自去找啊,我如今可是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到,这事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