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关我的事。”
宋衍的回答,令燕荣荣有些哭笑不得,当下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看来这吴国国君倒是个人物,的确不可小瞧,我一定谨慎对待。”
“好,你多加小心,时间不多了,我需得趁着抓吴国侍卫的间隙,调查清楚交易书的来源,等到人送到洛阳,一切便来不及了。”
宋衍眼中焦急难忍,轻拍燕荣荣胳膊后,不待她回答,便着急转身离开。
燕荣荣将他送出密道后,重新回到竹林小屋,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人,伸手沾了沾一旁的汤药水,朝他脸上洒水。
吴宣名逐渐清醒,一睁眼看到眼前蹲着一个天真有邪的小丫头,非但没有起警惕心,反倒笑着开口:“女侠,是你救了我吧,你要钱还是要人,都可以商量。”
一国之君被人掳走,竟是这番反应,果然不简单。
燕荣荣坐在一旁,顾自端起茶杯喝水,没有应答。
吴宣名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女侠这是何意?”
燕荣荣见他并未将自己当成大楚官差,仔细一想,自己的确也不像,于是开始编造故事。
“没见过吴国人,捡一个来玩玩,不过你……”燕荣荣说着撇了他一眼,“让我很失望,甚是无趣。”
吴宣名努力抗争麻绳的力量,尽力坐直:“女侠在何处捡的我?”
“一个无人的院子里,有人鬼鬼祟祟将你套在麻袋里,我以为什么好东西,结果是吴国人,不过,既然他们将你捉去,定是有所图谋,我偏要让他们找不到哈哈哈。”
燕荣荣笑得豪放笑得夸张,努力营造着一个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又难以琢磨的性子。
吴宣名果然很欣赏她这种性子:“女侠果然非同寻常,既然女侠这么爱玩,不如我们打个赌。”
“不赌。”燕荣荣撇了他一眼,根本不着道。
吴宣名置若罔闻,笑着继续说:“不如我们就比骰子,看谁的点大,若是我赢了,女侠便为我解开一圈麻绳,若是女侠赢了,我便给女侠黄金千两,如何?”
燕荣荣嗤笑一声,打量着他:“你身上什么都没有,充什么大爷,别跟我说出去了再给,这样的话,我不信。”
吴宣名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失落又无奈地垂下眼,只得忍着剧痛挣扎麻绳,却是根本挣脱不开。
燕荣荣看他这不死心的模样,笑道:“不如我们换个赌注……”
不待燕荣荣说完,吴宣名已急不可耐地抢答:“好!”
“若是我赢了,你需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当然了,你若是撒谎我也不知真假,但你最好编的真一些,若是被我看穿,我也不与你废话,直接割了你的舌头,叫你永生永世说不了话。”
吴宣名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好,不过女侠,我双手都被捆着,如何陪你掷骰子,不如将我双手松开……”
“这点小问题还能难住我?你只管喊着,我替你掷骰子,你说停我便停,如何?”
燕荣荣说话间起身去一旁找筛子,不等吴宣名应答,自顾自地抢先回答了:“反对也没用,要么你就别玩。”
身后过了没了声音,燕荣荣满意地将骰子放在桌上,开始左右摇晃,眼睛紧盯着吴宣名,等他喊停。
“停。”
燕荣荣闻言停下动作,打开罐子,竟是三个一点的筛子,吴宣名颇为懊恼,却又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燕荣荣笑着摇动罐子,再次打开,是三个六点的筛子。
这一局,无疑是她赢了。
吴宣名倒也爽快,认输道:“行,女侠问吧。”
“你一个吴国人来我大楚做什么?”
燕荣荣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愿放过有可能出现的任一神情。
吴宣名脸色如常,毫无紧张不安,只是长舒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开口:“我妻子不要我了,我来找她。”
“堂堂大男人,为了妻子万里迢迢跑到大楚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妻子又是什么绝世美人,值得你这般对待?”燕荣荣根本不信他的话,故意激他。
吴宣名本不想回答,借口这是第二个问题,可想要辩论的心怎么也耐不住,当即回应:“我妻子自然是这世上顶好顶好的人,谁都比不上她,我也不怕别人笑话,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要来追她,哪怕她不喜欢我……”
话说到这里,吴宣名觉得自己说多了,生生止住。
燕荣荣却不死心,继续追问:“你妻子不喜欢你啊?这多稀奇啊,万里迢迢来追妻的男人,她竟不喜欢?我看你长得人模狗样,莫非是有什么难言隐患?”
“胡说八道,我康健的很,我妻子从前是不喜欢我,但看到我万里迢迢追妻路,她已然被我感动,答应随我回去了。”
吴宣名见眼前人对自己和妻子的故事很感兴趣,忙抓住机会:“我和我妻子历经八年,终于修成正果,许是老天垂怜,愿意给我们一次机会,可是没想到啊,我这一醒来,竟已在女侠手里,我那妻子却是下落不明……”
吴宣名说着呜呜哭起来,竟当真落下眼泪。
燕荣荣歪头盯着他,无法辨别他刚刚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视线在他身上的伤口一顿,追问道:“你这些伤,怎么来的?”
说起伤疤,吴宣名扬起下巴,脸上多了几分骄傲和得意:“我这伤来得好,来得妙,我为了救我妻子被贼人伤成这样,我妻子可心疼我了,我还从未在她脸上见过那样的神情,女侠你这么年轻必然没有相公,绝不知道爱人用那种关切的目光死死盯着你的幸福。”
燕荣荣干干一笑,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痴痴的人,觉得宋衍一定是高看这位吴国国君了。
这位吴国国君,还真是万里挑一的痴情种,正是为了追妻而来到万里之遥的大楚。
吴宣名说着又叹了口气,满脸央求地看着燕荣荣:“八年了,老天都垂怜我了,却不想落在女侠手上,女侠可否看在我那可怜的妻子份上,放了我,让我和妻子重修于好。”
燕荣荣满脸动容地望着他,一个劲地点头,开口却是斩钉截铁:“不行。”
吴宣名如鲠在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顿了一顿,他道:“那我们,继续玩游戏吧……”
话音未落,燕荣荣拿起骰子走向一旁的摇椅,打着哈欠道:“不玩了,困了,睡了,明日再说。”
吴宣名心中愤恨,却也奈她不得,只得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