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于公诉人的种种考量,我想我们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
相较于王风此时的目无表情,任真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么我们再从紧急避险的基本定义出发,被告人赵凯,为了让儿子的人身安全免受正在发生的危险,不得已之下,采取了醉酒驾驶的行为。
完美契合了紧急避险的定义,诚然,其醉酒驾驶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给公共安全带来了危险,但根据我国法律中紧急避险的相关规定,不应当承担刑事责任。”
任真转向王风,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退一步讲,对于案发当晚,被告人赵凯面临的是不是‘正在发生的危险’,或许存有一定的质疑。
我们还可以思考一下,刚才提到的法定义务冲突。
作为父亲,被告人赵凯对赵聪无疑具有父子间的救助义务,在这个法定义务的驱使之下,赵凯才实施了醉酒驾驶的行为,进而使其违反了喝酒不开车的法定义务。
当法定义务之间发生冲突,促使当事人实施了违法行为的时候,如果对当事人进行处罚,我想是不恰当的,也是难以使人理解和信服的!”
任真的语气不重,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这段发言的千钧之重!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难以使人理解和信服。
什么难以使人理解和信服?
虽然没有明确的主语,但所有人都知道,任真说的是案件的最终判决结果。
对法院的决定说出这样的话,尤其这段话是从一名正在进行庭审的律师口中说出来的,可想而知,会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但离奇的是,所有听了这段话的人,包括坐在审判席上的徐扬帆,都没有感觉任真的话有什么不妥。
任真的目光,从王风身上,转移到赵凯身上,又经过旁听席,最后看向审判席。
他在通过在场这些人的反应,判断这段话起到的作用。
说的再好听,也要别人能听进去才行。
不然说的再有道理再热血,结果人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不是纯纯自嗨吗?
不过还好,眼下看来,这段发言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我没听错吧?这律师说什么难以信服?」
「好猛......」
「真敢说啊!」
「也还好吧,人家说的是如果对被告人进行处罚,现在判决还没出呢,说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话是这样说,但你见过哪个律师敢当着法官的面说这些话?」
「这算不算威胁法官?」
「笑死,让法官直接按律师说的判是吧?」
张紫瑜对某位水友的话深感赞同。
同样作为律师,她更能想象得到,在法庭上说出这样的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以及......
何等的大逆不道?
法庭是法官的绝对主场,就算是公诉人,也要按照法官的指示一步一步来。
更别说律师,法官让你闭嘴你就得闭嘴。
还敢在庭上说法官的不是?
好吧,任真其实也没有这样说。
只是这样教法官做事,真的好吗?
......
徐扬帆却没有那么多想法。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庭审,就走上了一条与她预期中完全不同的道理。
辩护律师提出的诸多观点,全都让她头痛无比。
偏偏思考之后还发现,这个律师说的还全TMD是对的!
可以前那些案子也是这样搞的啊?总不能以前全判错了吧?
徐扬帆现在显然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