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没有急着回答。
“是啊。”
段逸平点头:“当事人坚决上诉,找到我们说必须要打无罪,这活我们真接不了,所以主任才找到陈教授帮忙。”
我们接不了,你要是不打无罪,那你也接不了。
我们都搞不了的案子,就算换成陈光明亲自上,恐怕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吧?
“怎么样,确定要接?”
陈光明坐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
虽然任真之前已经说过要接,甚至表明有可能会打无罪,但他还是有些好奇。
他现在都没什么行之有效的新思路,任真真的能有办法?
“接啊!”
任真靠在沙发上,看上去底气十足:“听了段律师和孔律师的辩护思路,我基本上已经有方向了。”
“哦?”
段逸平二人有些狐疑:“能不能分享一下?”
这下他们是真的好奇了,虽然一审二审加起来一共也就四个辩护律师,但这个案子他们全所的刑事律师几乎都帮忙出过主意,现在改判成五年,平心而论,他们其实已经觉得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竟然有人说能打的更好,就算这个人是陈光明介绍的,他们也还是不太相信。
“刚才说过,这几个点都提的很精彩,我们先来复盘一下法院对于几个争议点的解释。”
任真从孔孝天的辩护意见中抽出两张纸,又把二审判决书
放到一旁。
几张纸平铺在桌子上,任真调了几下顺序,满意的点点头。
“对于秘密窃取,孔律师在辩护意见里提到许家先是在监控下完成的取款,没有篡改密码,也没有破坏机器功能,其行为对于银行而言是公开而非秘密。
按照我们惯常对于秘密窃取的理解,这是没有问题的。
但通解只是司法实践中常用的解,却未必是唯一解,法院认为刑法里的秘密窃取,不在于窃取时的场所,而在于行为人使用非暴力胁迫手段,违反财物所有人的意志。
秘密窃取行为虽然通常表现为秘密的,但并不局限于客观上的秘密窃取。
许家先的行为排除了银行对十七余万的财物支配,建立完成了新的支配关系,其手段是利用了银行系统出现错误的漏洞,属于秘密窃取。
这样的说理方法,放在学校,放在法学期刊上,都很常见,但是放在判决书里,确实不太像是法院的手笔。”
陈光明深表赞同,这方面他最有发言权,感受也最为直观。
对于秘密窃取这四个字的解释,显然出自那几位法学专家之手。
虽然跟以往的司法习惯有些不一样,甚至有些简短,但逻辑紧密,直扣重点。
不得不说,有些专家,确实是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