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六日,苏瑾闻得消息。 谢浮言在朝堂上上奏,请皇上对苏叶湖打伤其妻弟一事进行裁断。 本来就高度关注此事,一得消息。 苏瑾就忍不住往大殿那里去。 她虽有官职,因职务特殊,向来很少上朝。 如今此事涉及苏家,也不好贸然进殿,只能在外等消息。 她再细想,已经和皇后禀告过此事,皇后也已应下,应当是没有太大问题。 皇后的心情还没有彻底收拾好,就听闻发生了这种出乎意料的事情。 “你确定没有露出破绽,没有人发现你的身份”皇后问。 “臣确定没有。”她说的非常肯定 “那就无妨,本宫会承认派了人出宫办事,君君臣臣,谢家势力再强,也是臣,没有权力置喙本宫的行为。”皇后果然爽快的答应。 “不过,苏瑾,我却没有想到,你会为了苏叶湖前来找我,何况还是和谢浮言有关的事情,你这样做,可是已经认清了自己苏家人的身份,不在记挂和谢浮言之间的情谊。”皇后突然问了一句。 “娘娘说的没错,臣的确已经想通,谢浮言和臣之间,虽有过一段情谊,但这份情谊,如今早就烟消云散。” 皇后这话问的奇怪,可她一心记挂着苏叶湖的事情,没有注意到。 “苏瑾,你和谢浮言之间这份情谊既已烟消云散,我也可安心了,你当初一意入宫,我不曾阻止你,可如今年岁几载,与你一般大的人,也都相继成婚,你如今可有了想要连理的人,若是有了,可是想要出宫。” “娘娘,你何必操心臣的这等小事,臣如今并没有想要出宫,且臣一直记着自己的身份,从不曾忘记。”她虽然告诫自己放下谢浮言,但情感之事,也不想和皇后谈论。 “我知道了。”皇后果然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 可谢浮言是何等人物,若说他贸然上奏,是绝无可能。 她在殿外等的心焦,终于众臣出来了。 他找到苏叶湖的身影,立刻迎了过去。 “大兄,如何?”她问。 苏叶湖看着她焦灼的样子,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没事,你不用担忧。” 苏瑾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带着安抚的作用。 “皇上如何说?”她不由得沉静下来。 “安抚了谢浮言,本来吴雪良要去苏州,如今受伤,不用去了。”苏叶湖一语带过。 “就这样?”这么轻易,谢浮言就放过了。 当然不止这样,自己虽是与皇后的内侍相见,但行事太过,官迁至祭酒,名义上贬了一级,但还是有实权的位置。 至于吴雪良,冲动莽撞,行事没有分寸,既然受伤,就好好养伤苏州另派人去。 这句话一出,吴雪良的位置被人顶替,可却没有安排新的位置,想来这伤就是养好了,一时之间,也不会有安排。 空挂有名,却没有位置。 不过倒是孟长思,本以为皇上叫他问话,不管怎么言论,不是得罪苏家,就是得罪谢家。 没想到,他说话不偏不倚,只是将现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倒是这点,入了皇上的眼,立刻将他安进了左都侯队内。 谢苏两家,都没有得到好处,谢家虽成功让苏叶湖被贬,可吴雪良却丢了位置,而祭酒虽不是空闲职位,却还是比不上学正职位。 不过本来就知道,维护了苏瑾,必然要付出代价,苏叶湖并不在意。 人生高低起伏、胜负得失,皆是常有之事。 只要简在帝心,即使是个小小的太监也有很高的地位,若是不容于帝心,即使官至太傅,也要拼力求权。 他年岁尚轻,家族已经过大起大落,这点挫折,并不会影响本心。 至于谢浮言,本以为他来势汹汹,必然不甘心这种结果,没想到,却平静的接受了。 他不禁又把谢浮言高看一眼,就这份涵养,难怪当初夺嫡时期,苏家惨败。 如今谢老太爷和苏老太爷均退居幕后,换成他和谢浮言争锋,谁能更胜一筹,尚不可定论。 至于谢大老爷,英年早逝,根本没有发挥过作用。 而自己的父亲,为情所困,为情所毁。 朝堂一代新人换旧人,皇上的心思,他自会摸透。 谢浮言,我虽晚了你一步,可安知不能后来者居上。 “阿瑾,不要为我担忧,我做事自有分寸,无论出了任何事,都是可以接受的,你这幅模样,反而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他的真心话。 苏瑾为他担心,他却不愿意感受到这份真心。 他隐约明了自己的异常,却不敢去深究,本想着要远离苏瑾,可一见到苏瑾,感到她的真心,却又有些舍不得。 这种舍不得,他曾经也有过。 苏家落败,谢家崛起。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几天几夜,不愿出门。 母亲和晓蓉都以为他见家族式微而想不通,其实他只是看清自己的心意并作出抉择。 的确是喜爱谢明月的,可却不愿意放下骄傲,低下头颅。 他想了很久,那份不舍是真切存在的,但他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却强行泯灭。 当他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就把谢明月从他的生命里排除了。 无情也好,冷酷也罢。 他选择了一条路,就不会对另外路上的风景再有留恋。 谢明月,我负了你。 可我不会后悔,你怨也好,恨也罢,都再与我无关。 这次对于苏瑾,发觉异常的情感后,他立刻告诉自己,没有关系,他苏叶湖并不是什么好人,喜欢上庶妹又如何,有违伦常又如何。 他会立刻斩断这不正常的情思,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就跟谢明月一样,从心里彻底驱除。 他如今比以前更强大,甚至不需要再花费几天来煎熬。 本来想的很清楚,但一见到苏瑾,却不由得安抚她。 甚至在理智提醒之后,依然神情和睦。 再做不出那副冷淡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