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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书房里点了四盏烛火,很是明亮。  苏瑾不及抬头细看,便躬身给老太爷行礼。  行了礼,却久久不闻老太爷叫他起身。  苏瑾也不敢起身,只好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这么看来,老太爷这气,就是对他生的,这么急的把他叫来,估计这气,也得朝他发。  可若说有何事,能惹得老太爷生气,苏瑾想来想去,好像也就是那件事情。  他还是不太敢确定。  虽然谢浮言的确出言威胁过,他也知道谢浮言的为人。  可心里怎么都不相信,谢浮言真会把这么严重的事,告知苏老太爷。  毕竟他做这事,可全是为了谢浮言。  就算谢浮言不念旧识情谊,两人也翻脸了。  可为他做了事,如果也被拿出来作为把柄使用,实在太过无耻。  他的手心里开始冒汗。  “你来苏家的时候,还不到八九岁,跟着你姨娘后面,又黑又瘦,畏畏缩缩,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如今十多年过去,你官居少府丞,穿着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手里银钱不缺,也有了副人样。”苏老太爷好像在陈述一般,毫不感情的道。  苏瑾一听他的语气,心里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怕有何用。  他虽然还是低着头,却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不再维持行礼的姿势。  苏老太爷看着他直起身子,也不动怒。  “你进了苏家,苏家没少过你吃,没少过你穿,送你入学,你的姨娘,也一样安置的好好的,你说是也不是。”  苏瑾沉默了一阵。  “是。”  “虽然你进宫,没有苏家出力,一直当到这个少府丞,也没有苏家帮忙,可若不是苏家养活了你,送你入学,无论你怎样钻研,也没有资格进宫入职,对不对。”苏老太爷又问。  “对。”苏瑾道。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人才,所以可以凭着本事进宫,也可以凭着本事在宫里站稳跟脚,还高看了你一眼,那你到底是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入的宫,当得官。”  “是。”苏瑾答道。  苏老太爷冷笑了一声。  “简直无耻之极。”他这一声,饱含怒气,再也平静不了。  苏瑾抬头看着他。  “我进宫,到如今这一步,靠着都是自己。”  这句话,说的简短,却是苏瑾最无言的抗议,以及最坚持的倔强。  “靠自己,你怎么有脸说这句话,你怎么得来的这荣华富贵,别人不清楚,如今你还妄想在我面前装样子,你这个贱种、生来就是坏胚子,我苏家养大了你,反而养出个白眼狼。”  苏老太爷不歇气的骂道。  “果然母子都是下贱货色,都是狼心狗肺,你姨娘未婚失贞,把叶家的修养、名声都臭烂了,难怪叶家把这个贱人赶出家门,至于你这个该死的野种,也早该...。”  “我是不是野种,不是你苏老太爷说了算,你若说我是个野种,岂不是说苏大爷是个...野男人。”听到苏老太爷的辱骂,苏瑾已经气冲脑顶,哪里还管的上安危,已经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可他说道苏大爷的时候,却又冷静了一些。  “贱胚子,还敢顶嘴。”苏老太爷一茶盏就砸了过来。  苏瑾明明可以躲开,却没有躲。  任由茶盏砸在头上。  茶盏“砰”的在地上四分五裂。  书房里的两人冷冷的看着对方。  一个是曾权倾朝野,威严甚重的前太傅。  一个是不愿服输,难得倔强的软和人。  苏老太爷冷冷的开口。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怕了,就算为了荣华富贵,做了内鬼,出卖苏家,也一点都不觉得罪孽深重,不知悔改。”  “罪孽深重,老太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半点都听不懂。”苏瑾毫不示弱的道。  “如今圣上是真命天子,我作为朝廷官员,对圣上向来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倒是苏老太爷,以前不就是因为年老昏庸,不堪重任,才自请辞官。怎么,才过了几年,不好好修身养性,反而越加昏庸,连话都开始乱讲。”  既然事已至此,苏瑾也不怕撕破脸皮。  “老太爷说我罪孽深重,这话太重,我虽是小辈,可不敢生受这句话,老太爷若要给我定罪,总要说出个理由,我怎么就罪孽深重了。”  “若老太爷能说出个理由,我当然不能不知悔改,任由老太爷处置,绝无二话。不过老太爷若说不出个理由,就别随便给人定罪,要知道,我可是朝廷官员,不是你家里的奴才,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你...”苏老太爷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爷,您也是当过帝师的人,虽然说皇上素来敬重您,不敢太过亲近,不过怎么也有这种独一无二的情分在,苏家在皇上心里肯定是不同的,我听说皇上如今就对大兄另眼相看,三四年了,苏家的这份不同,皇上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苏瑾就是要威胁苏老太爷。  苏老太爷当初对皇三子,可是横眉冷眼的。  苏老太爷,就算你知道是我做了内鬼,害太后一派一败涂地又如何。  你敢闹吗?  若因此事责罚了我,你苏家更会惨不忍睹。  除非你杀了我,死人当然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可你敢杀吗?  我可是和谢浮言勾结在一起的人,若是就这样死了,谁知道谢浮言会不会有后手。  虽然如今苏瑾已经和谢浮言翻脸,可苏老太爷肯定不知道此事。  苏老太爷毕竟是做过太傅的人,即使心里怒极。  也还是能抑制住杀意。  “你这般有恃无恐,料定我是奈何不了你”  不,苏老太爷只是今晚无法责罚苏瑾,但他是长辈,是苏瑾名义上的祖父。  要对付苏瑾,总会有法子。  “我知道老太爷要对付我,自然有各种法子,我只是想提醒老太爷一句,本来大家也相安无事,若老太爷非要逼迫下狠手,我也不是那毫无还击之力的人,既然都姓苏,闹到最后,伤筋动骨的还是苏家。”  他还是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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