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位身穿蜜合色大袖圆领湘绸裙子,外罩了比肩褂子,发上是赤金簪的美丽妇人笑了笑,主动牵了她的手入席。
云卿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笑着,顺着老太太伸过来的手坐下。
“老夫人,太爷差奴才过来请表少爷去书房一趟。”外间一个小厮俯身问着话。
此时,内间的谈话声已静了些许,云卿可以瞥见,窗棂下汝窑美人觚里的一枝桃花。
“可有说什么事?”孟老太太轻皱了眉头问着,拉着云卿的手也没有放开。
“太爷没吩咐。”小厮答。
老太太没有及时答话。
一屋子的女眷,温清苑倒是不适合久留,单看着屋里的丫鬟们,便也是知了。
“老太君,清苑本该去拜见长辈才是,倒让太爷传见,是清苑失礼了。”
温清苑不卑不亢地道,不动声色地向一边春山轻蹙的云卿点了点头。
老太太默允了。
这会儿,云卿才静下心来细细打量着这满屋子的人,蒽,家人。
话说,在温家的时候不是说祖父病重吗?怎的所有人都穿红戴绿,有说有笑地?
“三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声娇俏拉回了云卿的思绪。
三姐?她自己可不就是行三?
云卿正好奇地抬眸时,才惊觉数双眼睛正打量着自己,略微有些尴尬。
而说话的,现而正依偎在老太太的怀里,一个劲儿撒娇。
见她不言,曹若琦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来,“三姐,有什么趣事也说来给祖母取个乐子呀?”
“没什么,只是闻到了沉水香的味道罢了,倒让四妹扫兴了。”云卿扯着嘴角笑了。
曹若琦,行四,老太太次子长女。可,云卿觉得,她的耳朵若再听着发嗲的声音,非得暴毙。
分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还嗲里嗲气,真是按捺不住。
反倒是曹若琦,听如此说,只轻哦了一声。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撅着小嘴像蔫了一样。
眼神又时不时用余光浑身上下地打量着云卿,云卿只当没见着。
众人却听见了沉水香三字,纷纷有意无意地注意起老太太手里的念珠来。
“妾身瞧着,县主说的沉水香怎么倒像极了是老夫人手里的念珠里散出来的。”
姜黄齐腰襦裙,黄玉流苏簪子。云卿淡淡地笑着,尽力忽视无数道余光。
少说多笑挑不到刺儿!
“韦姨娘,就数你眼尖的,母亲的念珠的确是沉水香,亏了当初三丫头的孝心。”
二太太莫氏,二叔曹向远正妻,云卿依旧不发一言,这母女俩一出换一出的,不知道做什么。
“好了,说那起子陈年旧事做甚。”老太太似是不悦地看了一眼莫氏,闭着眼睛打断了对话。
莫氏讪讪地咽下将出口的话,尴尬地复又坐了,韦姨娘倒没什么。
只是在云卿看来,她拿着罗帕的秀指分明有些不自然,想来倒是演得真了。
算了,看久了眼睛生疼,我还是少说多吃赶紧撤比较好,玩了一天,该有张大床才是……
云卿如是想着,却在垂下眸子的时候捕捉到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是松柏绿的鹤氅。
“孙妈妈,怎么不见着二丫头,这会子该用膳了怎么也不见人影儿。”老太太喝了口茶问着。
“老奴已经着人去传话了,估摸着二小姐仍在绣房呢,倒是说书的女先生已经在外面侯着了。”孙妈妈立在一旁娓娓道来。
“老祖宗,姝丫头和侧妃可是亲姐妹,脾性自然像些。既然女先生来了,就先请进来,姝丫头那里,妾身会处理。”
柳姨娘一身松柏绿鹤氅,梳着圆髻,簪了赤金福簪,言语行为一如当家主母般。
老太太只是颔首默允,正眼也不看得道:“莫要叫她委屈了,她母亲不在,你该多操心些,不偏不倚才是。”
“是,妾……”
“卿儿,这女先生说的故事甚是有趣,你可得好好听了。”老太太看着云卿笑眯眯地说。
云卿轻蒽了一声,把目光放在席间一身书生打扮的女先生身上。
“哼,下流胚子,跟我斗,上不了太面的东西。”
莫氏趁着众人听得起劲儿,暗自啐了一口,眼神看着柳姨娘的地方,狠毒流露。
想来方才柳姨娘是要说什么来着,却被老太太给打断了。
云卿莞尔,此时心思却不在什么说书先生。
在大梁,许多贵族门阀都会在用膳时点出小戏或者说段书,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倒是曹家众人,面上母慈子孝,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实则各怀心思。
叶香玉死了,线索也没有,要查下去倒是一个很棘手的的问题。
天啦噜,我不就是一个狂想症的操劳命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