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起女扮男装混迹书院这事儿,旁人哪里来的胆子?更别说这般大大方方,不畏手畏脚的。普天之下,云深该是他见过的头一号人物。
老爷爷老奶奶摔倒不扶,就服云深。真真是可奇可叹。
晌午艳阳如烈,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是倾盆大雨。才初春就下这么大的雨,云卿侧耳听着连睡意也没有了。
每天重复学习着六艺这一晃就是阳春三月。在凤于栖的撺掇下,云深不再拘着自个儿在学堂的一亩三分地上。
梅先生学富五车,可是讲起课来一板一眼让人听得困乏。要说他老古板呢,每次云深打盹儿地时候他总是喜欢问她问题;说他亲切呢,说起话总是不离孔孟。
和先生们混了眼熟,也和周围的同学混了个眼熟。约着课后骑马、谈诗结社、打猎、喝酒,凤云深三字几乎已经融入了这个少年天团。
这日兰先生的古琴课,凤于栖再次把先生逼到要暴走的境界。
正和陆返景讨论琴谱的云深,听到先生的怒吼才抬眸瞧了。原是凤于栖在先生的琴匣里,关了一只鸟,一打开便被鸟扑个惊心动魄。
“都这么久了,他这玩闹的性子怎么就不见改呢?”云深撇撇嘴,这厮隔三差五就要闹出些事儿来才罢。
陆返景笑了笑,扫了眼众人道:“我怎么隐约觉得这次和凤于栖没关系。”
“哦,不是他?那还有谁有这个胆子。他就是欠抽,明明知道兰先生嗜琴如命他还敢如此。活该被骂个狗血淋头。”
若她的绿绮被谁这么糟蹋,别说有鸟屎,就是一根头发丝儿她都要暴走。
“说起琴,我以前倒听闻司马相如的绿绮就在咱们大梁。之前有些风言风语,说这绿绮是雍亲王的珍藏,也是和雍亲王妃的定情物。若能亲眼目睹这样的珍宝,倒也是幸事。”
陆返景放下手里的琴谱,一脸的遗憾失落之感。云深余光瞄着他好像没有意有所指才放下心来。
“是吗?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倒是晓得兰先生挺喜欢收藏琴谱的。”云深回答得驴头不对马嘴,一边说着一边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嘴上说着不管到底心横不下来。”陆返景摇了摇头感叹着凤家两兄弟的天差地别,起身去看看云深要如何为凤于栖开脱。
正抱着这样看戏的心情去凑热闹,侧目却见着旁边的子明等人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陆返景正眼去看时,很快就不说了。还礼貌性地同他打了招呼。
人群里兰先生喋喋不休,气的脸都紫了。云深瞧了瞧那琴,几次三番地示意凤于栖不要和先生抬杠,服个软。
凤于栖满肚子憋屈,幽幽怨怨地看了过来,云深汗颜。不就是让他装个样子罢了,难不成真如陆返景所说,不是他干的。
本来酝酿了一肚子开解的话,这会儿云深却没有急着开口,只是留意着周遭的同学。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位子,指尖开始调拨。
清新流畅的旋律,犹如绵绵流水的琴声缓缓流出。万物回春,和风淡荡,大有春意酣畅之感。
《阳春白雪分两曲,《阳春分八段,选曲难度五星,技能操作五星,熟练度五星。云深对选的这一段还是很有自信。
微风不燥,湖面轻粥皱,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静心聆听。不晓得何时,湖边已经零零散散地站了许多人。
这般指法娴熟的操持,兰先生听着忘我,却在一处时突然皱了眉。十分不悦地朝云深的方向看了过来,一手压住了琴弦。
云深抬头见着是怒不可遏的先生,面上不露,心里却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老夫可不曾记得有教过《阳春白雪的这一段,你怎么会?”而且这一段他也只听过,都没有琴谱的。兰先生心下诧异。
“曲有误,周郎顾。这段琴谱学生机缘巧合下得了,不过引先生指点迷津,就是学生之幸罢了。”
云深起身站在兰先生对面,宛若春风拂面般看了眼凤于栖道:“表哥,你之前说为先生寻了一张好琴,怎么转眼胡闹起来。就算不好意思开口也不至于如此,还不给先生赔罪。”
兰先生冷哼了一声,一脸不爽快。只是因着云深的话,倒是没有之前的疾言厉色。
“先生,是学生的方法不可取。请先生消消气,给您赔罪了。”凤于栖冷着脸作揖赔罪,陆返景一边瞧着这出戏没有出声。
“臭小子下不为例。可怜了老夫的珍爱。”兰先生挑挑眉不去计较,回眸惊觉一亭子的学生都在围观,又不悦地驱散了众人。
云深正低头好笑,却听见兰先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琴谱你看得懂么?需不需要先生我指点,而且方才你得指法可是明显错了,说明你缺少正确的指导。你觉得呢?”
额,云深嘴角抽搐了一会儿,连连点头,“这一段学生记得清楚,这就写下来请先生指点迷津。”
“孺子可教甚好。”兰先生满面春风,云深却被萌到了。想要琴谱就想要琴谱还这么委婉,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