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要记入屎册。
戌时,蔡京府上歌舞欢腾,众宾欢也。
酒酣之际,席上有翰林学士拍那蔡京马屁,文邹邹的称赞让蔡京总觉得差点劲儿。
忽然,席上又站起一人,是宣正大夫常和,此人为官糊涂,但是拍马屁却很有心得。
“恩相,下官有一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常和一发话,底下有人就想笑。
就连蔡京脸上也挂上了微笑。
无奈何,这常和只要一说“要讲肺腑之言”,大家就知道,他要开始拍马屁了。
但常和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即便你有防备之心,他还能夸到你心里。
“你讲吧,又没人拦着你。”蔡京笑着摆了摆手。
“恩相,我听闻府上大堂有一副您亲笔的山水画,气势端得不凡,今日一看,果然是好画!”常和所言之画,就在蔡京后面挂着,听他这么说,大家纷纷开始了群夸模式。
可若常和只有这点功力,那怎么坐得上宣和大夫正四品的位置。
常和深知,像蔡京这样的地位,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他的画画水平确实也高,若让自己点评称赞反而会起反效果。
而今日宴请的主宾才是常和的杀手锏,毕竟冯保国资历老,又是公认的书画大家,并且往日和蔡京交流不多,若是今日引导其在群官面前称赞蔡京,定会让其大悦。
“恩相,对于画之一道,我是外行。”常和坦诚,“我倒是想说说这画到底哪里好,可我左边脑袋是面粉,右边脑袋是水,一想这些,就满脑袋浆糊。”
他这自嘲,让场中宾客都笑个不停。倒不是真有多好笑,主要是蔡京笑了,他们陪笑的声音也不能少。
“那你去晒晒太阳,没准一蒸还能蒸出个馒首呢。”席下有一人在欢笑空隙当中忽然出声。
这一下好似有画龙点睛之效,众人发自肺腑的笑了出来,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
常和见自嘲效果如此之后,在笑声暂歇后,忙道,“今日学生斗胆,请冯相点评一下,毕竟冯相是举国上下公认的大师,学生也想跟着学一学。”
冯保国活了那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常和开口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时,他心里就知道,这小子是想利用自己了。
不过他倒是生不起厌心,毕竟人家姿态摆得很低,而且作为今日主宾夸一夸蔡京的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若没有常和这一引,自己或许找不到那么自然的方式呢。
“好啊,你个馒首大夫也想来偷师?”冯保国笑骂一句。
经过冯保国这么一说,想当然是馒首大夫常和的名号要传遍朝堂了,众人窃窃私语,觉得这个名号颇为“小丑”。
不过显然正主并不在意,对着冯保国深深一拜,“还望冯相不吝赐教。”
冯保国还未说话,蔡京来了兴致,“既然你想偷师,不如彻底点,本相现场做画一张,然后让大学士点评,至于你能学到多少,那就看你天赋了,如何?”
冯保国看见蔡京递过来的眼神,也是笑道,“老夫未曾见过蔡相作画,今日倒是有福气,那看来大家还得感谢这常和呢!”
“本相作画前都有焚香沐浴的习惯,诸位同僚可先移步后院。”蔡京缓缓起身,“如今正是金桂飘香之际,你们可以先去赏一赏这金桂,都是从我家乡岭南移植过来的,这京城也就独此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