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心眼多着呢,算了别说人家了,我得回陈叔家了,你也早早睡觉,不准熬夜!”
“放心吧大小姐!”
孙建平转身就往曹叔家走,钱慧珺咳嗽一声,他停下脚步,“还有事?”
“你呀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就不知道把我送到陈叔家门口?”
“咋的你还怕豺狼虎豹钻进屯子里把你叼走?”
一句话气得钱慧珺小脸通红,招招手,“我数三个数,要么你过来送我,要么……”
“一二三行了吧,送你送你,真是……有啥好怕的!”
孙建平遛遛的跑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送送我的小妹妹去睡觉觉喽!”
“讨厌!”
听他唱得难听,钱慧珺咯咯一笑,挥舞着小拳头砸了他一下。
“哎呦好疼!”
孙建平夸张喊道。
他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老猫蹲在木桩子上,斜着眼看他。
孙建平冲老猫招招手,老猫纵身一跃跳到他肩膀上,歪着头瞅瞅远处亮起灯火的陈家,抬起爪子蹭蹭鼻子,喵叫一声。
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
好上头!
程叔是下半夜一个人从小西山走回来的,大清早,他给自己烙了张饼,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自己手里还没有锻造完成的一把镰刀。
他又想起自己大舅哥说过的打造几把镰刀拿出去卖的话,笑着摇摇头,甩手把刀片扔回炉子里,听得外边传来沉稳中略带轻快的脚步声,咳嗽一下,“建平来了!”
“嗯,叔你啥时候回来的?”孙建平推门进来,抓起一个破旧的搪瓷缸子,扯过炉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问道。
“昨晚下黑就回来了,家里这么多牲口,能走得开么?”老头递给他一个马扎,“和小钱的婚事准备的咋样了?”
“也没啥好准备的,昨天去鹤城买了点东西,曹叔说得等二十岁之后才能结婚,要不不符合政策。”
“你曹叔那人认死理,不过也好,结婚是大事,可不能稀得马哈的糊弄了事。”老头吃完了早饭,把掉在手上的饼渣子也都捡起来塞进嘴里,“咱们这今年好好赖赖收成不错,能吃上点大米白面,我丈母娘他们屯子今年一人就分了两百六,现在就堵着于长海借粮了!”
“小西山再这么搞下去,怕是要饿死人啊!”
“有国家呢,饿不死,就是吃的不好,顿顿喝稀粥,把我那外甥家孩子喝得小脸焦绿,都没个好颜色。”
老头叹了口气,“这咋讲话呢,小西山穷是穷,最起码还能吃上口饭,你像关里的有些地方连饭都吃不上溜,到处拿着逃荒证要饭,去年春天的时候还来过。”
“关里的跑咱们这来要饭?”
“咱们这的汉族差不多祖辈都是山东的,来这边要饭能碰上熟人,方便,再就都传言说东北地方大,产粮多,能吃饱,就都奔着咱们这边来。”
“哦……”
孙建平点点头,原来如此!
由于建国后是醒了严格的人口流动限制,给每个人都编入户籍,像二马架的社员们要去外地访友走亲戚,都要先来找老曹开介绍信,要是跨省或者远道的,就更麻烦了,老曹的介绍信都不好使,得去大队或者公社里开介绍信。
而每到春黄不接的时候,中原地区,尤其是鲁鄂豫皖等地逃荒的农民就带着逃荒证或者逃荒介绍信,腰里揣着户口本扒上火车,天南海北的瞎闯荡。
当然了往东北这边来的主要还是山东人,盖因这地方山东后裔极多,甚至还有不少没出五服的亲戚,东北地广人稀,物产也丰厚,只要不碰上水涝灾害,咋地也能混口饱饭吃。
关于这部分人口流动的事实,在史书上是很难找到佐证,不过程叔以自己的亲眼所见为孙建平提供了例证。
“那今年春天他们咋没来呢?”
“今年春天……咱们自己都吃不上溜呢,还有富余的粮食给他们?”老程头抓过搪瓷茶缸抿了一口,“走出去看看牲口吧,咱们吃饱了也不能让牠们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