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市集的时候，他注意到数十道身穿巡城司制式轻铠的尸体横陈在街角，死状与之前的人基本一致。

皮肤如老树盘根干细纹密布，枯皱成一团。

骨肉松弛，筋膜勉强连接，似乎一阵风吹动就能将皮肉彻底分离。

还有些半死不活的倚靠在木质货架上，双眼失去神采，身躯抽搐间涓涓血水止不住地往外溢出。

见有人经过，还有口气的巡防士卒纷纷撑起身子，向他挥舞双手。

楚辞偏过头挪开视线，即使先前他目睹过死状更为凄惨的尸身，见到这些士卒苦苦挣扎的惨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适。

巡城司部属除开掌管文书的主簿、佐吏，以及管理仓储器械等文职事务官，其余职位的选拔条件皆是需迈入修行之槛。

负责掌管巡城司的校尉林跃为筑基境三层，表面看起来没多大事。

这些巡防士卒皆是凝气期，便禁不住鬼雾的侵蚀。

如果仅能对低阶修者和百姓构成威胁，不可能遭大家忌惮至极。

“仓促行事？”楚辞低声自语。

“阁...阁下，可，可是御灵宗仙长？”

虚弱的呢喃声传来。

楚辞随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巡城司都尉顾不上伤势，手脚并用向他艰难的爬来，每爬一步都有黑红血水流过青石板路，道道血迹醒目异常。

旋即他蹲在都尉面前，冲对方递上一枚治疗伤势的丹药。

似见到希望，都尉眼中重新焕发出希冀的神色，急忙吞服下丹药，被血液染黑的右手紧紧攥住楚辞伸过来的手。

“都尉在雾气蔓延后可有见过其它修行者？”

楚辞并未在意被弄脏的袖袍，低声询问道。

“修者？”仅是吐出两个字，他的伤势愈发严重，喉中传出“撕拉撕拉”的异响，胸口一道腕大的伤口喷涌出些许黑红血液。

都尉顿了顿，紧咬牙尖：“在，在下没见过...”

其实楚辞知道问了也是白搭。

更像是在和他告别。

递出那枚丹药的瞬间其实他就明白不该有此举。

并不是吝啬数十枚灵晶。

而是给了对方飘渺的希望，却无力改变现实。

当希望落空，带着不甘逝去。

又何尝不是更大的痛楚。

他清晰的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名为渴望的眼神，自己甚至不该出现在这片街区，远远观望便好。

楚辞缓缓站起身子，绕开巡城司众人向东走去。

见状，都尉颤巍巍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冲他喊道：“恩人，这是不管在下了么...”

其余士卒纷纷看向楚辞离去的方向。

他脚步未停，加快步伐疾驰而去，在拐角处才停下，吸收这片街道的炁气。

他不介意顺手搭救一下巡城司的人，可他们早已没了时日，靠一口气吊着，有些流尽了浑身血液还浑然未觉。

楚辞继续晃荡在陵江城内，已步入陵江城繁华区域，前方一处牌匾上刻着“奇珍阁”的豪华商铺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心念一动，身躯慢慢绷紧。

将九宫离阙阵运转至极限，他缓缓向商铺行去，将永夜镜掏出捏在掌中，源炁运转下他脚下每迈出一步都显沉稳。

商铺上下分为三层，装潢华美，脚下踩过的盘金毯上的金丝即使在黑暗中也显熠熠。

仔细搜寻过每一层的角落，他并未发现有任何活物。

放缓九宫离阙阵的运转，楚辞回到商铺的大厅处，入眼满目的商品规整放置在紫檀木棂格架上，颇有些年代感的玉质瓷瓶、瓦器、琉璃玉等贵重藏品数量良多。